,也做了追魂的道场,但,这都只不过是对自己惭愧之心的一个安慰罢了。“
你说:“回想起来,这一生,臣真是一个不孝的儿子,愧对先父的厚望和深爱。”
(三)
刘申说:“我理解。”
他说:“我何尝不也是这样的一个儿子。何尝不是一样地令先王失望,何尝不是一样地,在死后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先王的在天之灵。”
刘申说:“是我。觉得自己比弟弟有才,在朝堂上常常不顾及他的颜面,与他公然政见相左,对他的权威造成了伤害。我也多方结交了朝臣,加剧了他的恐惧与不安。”
刘申说:“作为长兄,其实我从小都瞧不起他的体弱和平庸。很少用兄长之心来友爱他,教导他,也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尊重过、体谅过他的母亲。”
他说:“先王在立长立嫡的问题上犹豫了很久,最后就是希望我们兄弟和睦相处,齐心协力。可我们还是让父亲失望了,弄到现在这样水火不容。”
刘申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常常感到愧疚。如果要说不孝的儿子,我,也算是其中一个吧。”
刘申说:“我也许做了正确的事情。但却没有用仁爱的方式来做到。我最后,也还是把正确的事情,建立在残酷的基础上了。”
刘申说:“每一次在南线攻克了重要的关隘时,我心里都觉得很高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弟弟心里的感受,我也从来没有同情过他的感受。我竟然对他一点悲悯也没有。发现这一点,我很吃惊。我怎么会是这样一种人呢?”
刘申说:“我小时候在史书上看到那些骨肉相残的事例之后,曾对先王说,他们的内心怎么会那么冰冷呢。他们怎么能对自己的家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先王当时听了,深受感动。无数次地对人夸赞了我的仁孝。可能就因为我说过这样的话,先王认为我长大以后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刘申说:“可是,真可怕啊,我现在发现自己也变成这种人了。”
(四)
你说:“汉王。臣知道,请求不参与峒城之战,这种话。不是一个臣子可以说的。臣深知死罪。”
刘申说:“不,不,大将军。你是把我看成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才会对我说的。”
你说:“谢汉王宽宏不究。”
刘申说:“我准了你的请求了。”
他说:“峒城之战。是我们兄弟之间最后的战争。我会亲自去了结它。我会去担起我的命运,我的责任。”
他对你说:“大将军,你就专注于北线的战事吧。”
刘申不知道,你早在第一次峒城觐见回家后,就把你观察到的城防弱点,破城的突破口,破城的战术全部和我说过了。因为我当时很惊讶你只在峒城待了一天,就把它看得这么透,所以我必定记住了你的话,而刘申亲赴峒城决战时,因为关心刘申,我必定会把你的攻城建议告诉刘申。
你太了解刘申的军事能力了。你知道,他的军事能力不仅远远弱于你,而且远远弱于汉军中的不少将领。你死之后,日久天长,难免有人会因为刘申的军事能力差而看不起他,或者更会因此而心生异志。
因此在战争的最后阶段,在最关键的一战中,你必须给刘申一个机会,让他向全军展示他的军事才能,让全军对他刮目相看,震撼这些将领和部队,让他们之后久久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这样,最后一次表达了对父亲的敬意和歉疚,并且,送给了刘申一份珍贵的礼物。
后来,我果然在刘申临行前,对他说了你的攻城思路,刘申就按照你的思路,打赢了这场战斗。
刘申在此战中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和真知灼见,让汉军上下大为惊叹,想不到刘申有时候打仗也会有这么高水平的发挥。正是这个“有时候会有超水平发挥”,对于保持汉军对刘申的服从,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五)
在那次最后的除夕宴请上,刘申再三对你劝说,结束了北线的战事后,他殷切希望你一定要回运京养病,再也不能操劳国事军务了。
这一次,你答应了刘申。
你没有告诉他,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如果没有中途病死,你也打算和北线的战争同归于尽。在战争停止时,你将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不会活着从北线回来。
你会帮刘申,消灭掉他建立新朝的最后一个顾忌:你自己。
你会让他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分庭抗礼的情况下,放心大胆地去开辟新的中央集权的统一王朝。
你在运京对留在后方的旧部们说,你将会是刘申王座前的最后一级台阶,那就是这个意思。
你后来对谢双成说:“因为我的作战,天下各方都死了这么多的人,他们都因为我,而无法迈入太平的年代了。我理应去陪着他们。我理应死于战争。我不能单独迈入太平的年代去享受。否则,就太不公平了。”
你在心中默默地祝祷:“琴儿,你和汉王,一切守护着那些活着的人们吧。我,去陪那些死去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