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坐在车尾的最后一排。我悄无声息地蜷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用大家的背包筑成了一个临时的壁垒,严密地封锁住我自己。
车到中途,你站起来,和导游一起,给每人发瓶装水。发到车尾时,你发现我的脸色可怕的苍白,就忍不住问:“怎么了?晕车吗?”
但我根本听不见你在说什么,我胡乱点了点头。
你到车子的前面去了一趟,然后又回来,你对我说话,递给我晕车药。我不记得你还对我采取了什么措施了。我觉得自己快被另一个世界拉扯进去了。我就像一颗行星抗拒着黑洞的吸引那样,无望地抗拒着过去的深渊。
(三)
当车子在一栋长条型的大平房前停下来时,我听力以外的其他感官也开始发生分裂。
明明肌肤感觉到的是夏阳如火,但眼前看到的天色却是黑雾蒙蒙。
眼睛明明看到脚下踏着的是一条水泥小路,但踩上去的感觉却是松松软软的,一步一陷的泥土。
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你们的声音,之所以还在跟随队伍朝平房里走,完全不是因为纪律性的问题,而是因为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在拉动着我往里面走。
走进大门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地看到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什么出土文物展示室。
这大概是新开辟的一个参观项目,设施和展板都是簇新的。
平房里展出了近年来在这个古战场附近出土的各种古代文物,包括古代的钱币,兵器,玉器之类。大量的是兵器。
墙上的展板写着关于古战场的介绍,还有一些标识着当时作战情况的地图。
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跋涉在烂泥里,在陈列室里跌跌撞撞地走着。
我趴在了一个玻璃展台上,被那种五马分尸的拉扯感折磨得精神错乱。
我觉得有种歇斯底里的尖叫正在喉咙深处上升。我觉得再有一秒种就要不能忍受而尖叫起来了。
(四)
但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到了展台里面。一个锈迹斑斑、带着链条的小东西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一个护身符!
那是你的护身符。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护身符。是你送给我,我又送还你,你又送给我,我又送还你的那个护身符。
那个曾经紧紧贴在我们胸口过的护身符。
那个如果你没有违背诺言的话,死亡的时候还应带在脖子上的护身符!
这是从你的脖子上掉下来的护身符!
在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伸手去拿那个护身符了!
我向玻璃展台里面伸手过去。
我在理智上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就这样穿透玻璃,但我在感觉上却知道自己已经穿透了玻璃。
我的手指感觉到冰凉。我抓起了护身符的链子。
那个护身符就这样落到了我的手上。
就在我抓到护身符的时候,一阵浊浪扑面而来,将我掀翻在地。
我就在你们身边,就在这个展示室里消失不见了。
我掉入了一条冰冷的河流,满耳皆是河水的轰鸣。
在过去它还没有断流的时候,它的名字叫做黑水河。
我就这样,出现在当时乌林登木汗的幼子翰克尔正在低头俯视的2500米高的悬崖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