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汪指导问你:“这打算,你跟心心说过吗?”
你摇头,说:“还没有。我还想想该怎么措辞比较好。”
你说:“我走了,就再也不能和她见面了。”
汪指导又是一阵心酸,眼泪冲了上来,但他忍住了。
你说:“不过,我想她心里是有这种预期的,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家。我再不回去,就没有办法回去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说:“我走了,也就不会给大家添麻烦了。”
汪指导说:“哪里话。你没有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大家来这里,都是自觉自愿的。你从来没有成为我们的负担。你千万不要这样想!”
(三)
过了几天,汪指导真的如约带了成校长的车过来,接你到了射击队。
车子停在训练场的大门口,你从车上慢慢下来,和汪指导一起,走进了靶场的大门。
你心里很感慨。这几年,经过这里进入靶场,已经有多少次了,你已经熟悉得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毫无差错地走到办公室和枪械室。
很快,就要和这里的一切,永别了。
一时之间,从我们相遇第一天以来的许多往事,熙熙攘攘地涌上心来。
你在大门口的墙壁那里,站下来不走了。
你凝视着那面墙。
汪指导看着你,说:“怎么了?走不动了吗?”
你说:“没有。没什么。只是看看我的终点。”
汪指导说:“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不是出院了,感觉也好多了吗?”
你说:“不是胡思乱想。我知道这就是终点。”
汪指导说:“怎么能知道?”
你说:“就是心里知道,我也没法解释。”
你说:“其实,几年前,第一次跟着你来靶场,第一次经过这里时,我就已经知道,这就是终结的地方。只是当时没有对你说。”
汪指导现在依稀想起来了当天的情形。他带着你走进靶场的时候,你似乎是在这里也停留了一段时间,看着这面墙壁。
你说:“我站在还不知道它会何时发生,会怎样发生,但我知道它会在这里发生。”
汪指导看着你,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你看了看他,你笑了一下。你说:“其实,并没什么不好。乐观地说,我还可以在这里给自己先行默哀一下。”
汪指导说:“刚出院不久,就必须要开这种黑色的玩笑吗?”
你看了看汪指导。你虚弱无力地笑了笑。
你说:“能拿一件事情开玩笑,就说明我们并不介意它。”
你说:“终点不终点的,都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咱们不必这样紧张它。”
多年以后,汪指导对我说:“原来他真的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是提前通知我。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也对老周说过,这里就是他的归宿,他不会也不能再去别的地方。”
汪指导说:“他那时就已经知道将来会要发生的事情,而且他一点也不害怕。”
我说:“是的。他知道。”
汪指导说:“你也知道他有时候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我点头。我想起那本摩纳哥的画册,想起高雄留下的水晶骰子。
我说:“是的。他向我展示过,不止一次,他能够看见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