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门牌,上面分明写着“指导办公室”。
我再次看了看房间里。
它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陌生的原因,是你把自己在里面待过的痕迹,都已经清除了。
你的柜子、抽屉都是空空的。你的桌面上光洁如新,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我看着你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完成这些事情的。你为新指导取代你,为你的永远消失,做好了一切准备。
我眼中含泪,看了一会儿这个物是人非的凄凉景象,心里觉得难过极了。
然后,我意识到你并不在指导办公室。
我重新回到走廊上。我撞到拿着一只大扫帚的d。我问他:“指导呢?柴老师和小吴老师呢?”
d说:“柴老师刚接了汪指导的一个电话,到二楼航模队去说事情了。手枪组有个同学的手不小心划破出血了,小吴老师领着他到医务室擦酒精包扎去了。”
我说:“啊?那指导呢?他一个人待着吗?”
d说:“刚刚我好像看到指导往水房的方向去了。他提了一个空的塑料水桶。”
(四)
我冲进了水房。
你一只手撑在墙上,你弯腰对着水池,你悄然无声地在吐,你应该已经吐了一会儿了。
一只水桶放在水槽的龙头下面,水桶都已经满得在流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你努力地直起腰来。
你回过身。你看到我站在你身后。你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
我走过去,想要看看你刚才吐在水池里的。
你说:“别看。”
你想要拉住我,但是你已经吐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了。你只感觉到我的衣袖滑过你的指尖。
所以我还是看到了。你现在没有可能阻挡我。我相信在水池里看到了你的半个胃脘,它们碎裂成大小不等的血块碎片,漂在一片血泊当中。
我抬头看着你。你伸手拧开龙头,把这些全都冲了下去。
你说:“吐掉了就不会疼了。”
你说:“别这样难过。我没有事。”
我把龙头关上。
我用力把水桶从水槽上提下来,放在地面上。
我看着桶里的清水在荡漾。你灰白的面容在水波里倒映出来。
我说:“你应该在办公室休息,怎么能干活儿呢!你已经不能再提这么满的水桶了。你现在也不能和我们一样地干活。高雄哥和我说过,你现在的身体就像摔过一次,布满裂痕,随时都会碎裂的蛋壳。”
你虚弱地笑了一下,你说:“他语文很好啊。这比喻真通俗易懂。”
我着急道:“就不能安心坐在办公室等车来吗?”
你说:“胃里翻腾得很厉害,越是坐着不动,越是难熬难忍,起来动一下,做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反而时间过得快一点,比较容易挺过去,让这些东西吐出来,会觉得好受一点。”
我的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我说:“你就不应该来这里!根本就不应该参加这个比赛!汪指导怎么能这样要求你呢!你又怎么可以答应了他呢!你为什么总是委屈自己照顾别人啊?”
你说:“因为,别人,都照顾过我啊,而且,我们,再多相见两次,不好吗?”
我垂泪无语。我说:“如果让你这么辛苦,我宁可不要见到你。”
你说:“心心,我不想休息。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坐以待毙。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不喜欢,这样面对自己的结局。”
我看着你。你有点站立不住。你转过身去。你双手撑在水池的水泥边缘上,半弯着腰,沉重地呼吸着。
我说:“你,现在还是觉得很难受吗?”
你喘息着说:“这里面,就像烈火在焚烧一样。”
我心碎地看着你汗流如注。
我低头说:“好吧。那,你就做一点点最轻松的事情吧。来看我和小宋一起擦玻璃,递个干净抹布给我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