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说:“像对待这盆植物的叶子一样,对待那些业务。”
高雄说:“让它死吧。”
高雄说:“对于不可避免会要发生的事情,除了愉快地接受它之外,你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说到这里,高雄偏过头来,看着我,说:“有吗?”
徐老板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高雄站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高雄说:“随它去死吧。”
高雄说:“你肯让它去死,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高雄说:“这就是我的办法。”
高雄回头看着我,说:“所有的问题都在于,一件东西该消亡的时候,我们不肯让它自然而然地消亡。”
我心里一阵触动。但是,我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
这都是陈年旧事了。
我觉得,对于痛苦中的徐老板来说,高雄的话,虽然极有道理,但是,他说得有点儿太直接了。
然而,高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经常会给人强烈的冲击。
他不是春风化雨的那种类型。他的触动,经常犹如利刃一般,穿越一切,直抵人们的内心深处。
(三)
从徐老板那里出来,走到外面,发现天气突然变了,气温骤降,我穿着衬衣,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
高雄说:“要打开箱子拿点衣服出来吗?”他一边说着,就一边准备打开汽车的后备箱。
我说:“没料到这边会这么冷,我没带什么衣服。”
高雄说:“没事,你先上车吧,我把暖气打开。你住的酒店对面,就有一个迪奥的专卖店,我带你去买两件衣服。”
到了酒店拿到钥匙,上去放了行李,高雄就陪着我下楼到了迪奥的店子。售货员殷勤地迎了过来。这场景让我想起年少时高雄陪着我去耐克专卖店买鞋子的情形。我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于让高雄付款了。他这些年用强盗般的手法,已经训练成功,让我没有阻碍地默认接受他的主动付款。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挑了两件厚一点的外衣。售货小姐说:“现在有折扣,您再买一件,就可以打7折了。”
我看了看高雄,他说:“我觉得这件薄毛衫也挺不错,很衬你的肤色。”
于是,我又试穿了这件薄毛衫,果然如他所说,很衬肤色。
高雄去付款的时候,我在店里随意地闲逛,目光被店里陈设的一盏台灯所吸引。我很惊艳于这盏台灯的古雅优美,忍不住看了很久,在它面前驻足不前。
高雄从收银台走了回来,他走到我身边,问:“你喜欢啊?”
我说:“我喜欢看这个灯座,像古希腊女神的裙裾和腰间的垂穗。”
高雄跟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喜欢那种古铜的光泽。”
高雄对店员说:“这灯出售吗?”
店员赶紧点头说:“出售的,出售的,您看,这儿有价格标签。”
高雄说:“把那盏灯也一起包起来,送到对面酒店的这个房间去吧。”
我看着高雄。
高雄说:“或者,让他们直接寄到你家里的地址去,省得你回程辛苦提着。”
他说:“放你书桌上,我觉得挺合适的。”
我说:“我并没有说要买啊。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要去占有。”
他说:“我一言九鼎。我已经跟店员说了要买,怎么能反悔呢。你如果不要,就放我桌子上。你不肯来见我的时候,我就看看它,聊慰己心。”
我咬了咬牙。
就这样,这盏台灯最后还是到了我家里了。但我没有把它放在书桌上,我把它放在起居室的沙发小几上了。
书桌是我通过写作和你约会的地方。我不想让高雄的东西,一直伫立在旁。
高雄一直想强行进入我的生活,想进入我封闭的私人生活。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这样去想。虽然他并没有成功过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