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王爷若不能原谅他,就让他待会儿在大伙面前负荆请罪。”
越王频频捻须点头,他让那位大人假装告病,跋涉千里来楚州会晤,因南部还有部分削了军籍的陆氏残兵群龙无首,特意让他沿路收拢。本是他要求的事,现在对方没能赶得及,哪有苛责人家的理?
于是便愉快道:“诸位快坐吧,可不能让你们上峰知道本王怠慢了他的属下。”
张夫人忙插嘴道:“王爷,先前各位大人员外的寿礼都一一开验过了,这最后一样必定很与众不同呢。京城少有稀客,人家还道是咱们看不起他的礼,才直接抬去库房。”
就是开个箱子看一眼,想来是女人家要尝个新鲜,越王看着几个女儿好奇的神色,便抬手准了。其实他并不在意里头装的是什么,有这个心他就很满足,毕竟不是每个盟友都舍得花钱置办这一堆价值连城的宝贝。
侍卫们虽然劳累了一上午,却也是神采奕奕,介绍道:“第一箱是繁京最有名的香料铺制的香饼和香粉,赠送了象牙香筒十个、镂银熏球十五个、玉妆盒二十个,第二箱是冰蚕丝制的夏裙,后面那箱是金玉首饰。”
女眷们大为欣喜,张夫人舒畅地望着镖师打开第一个箱子,准备开开眼界,两排宾客也放下了酒杯,两眼放光。
箱子很大,几乎都容得下一个人,不知道里面装着多少名贵的香饼器物。
“啪!”锁扣弹开,浓重的熏香混着陌生而熟悉的气味,瞬间开了闸般冲出来。
“啊呀!”
魁梧的镖师吓得一屁股栽在地上,眼瞪得如铜铃大小:“这——这、这……”
侍卫们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地叫起来:“谢、谢大人!”
“箱……箱子上挂着只手啊!”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喊了句,咣啷一声碰倒瓷瓶,酒液倾了满地。
越王如同被敲了一闷棍,摇摇晃晃地迎着扑面的血腥味走近几步,只见那口红色的箱子里放置着一条长长的盒子,盖子已经没了,搭扣内侧拴了一条红色的丝带,赫然系着只带有刺青的惨白手臂!
有清醒的客人认出了那形状其特的刺青:“城、城南指挥使谢娄!是繁京五城兵马司的谢大人!”
“夫人!夫人!”
侍女刺耳的惊慌尖叫回荡在酒席上,越王心知不好,急急回头——张夫人被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搀扶着,人已晕了过去,身下蜿蜒出一道鲜红的血迹,女眷们晕的晕哭的哭,乱成一团。
越王勃然大怒:“快!快传良医正!孩子要是保不住,通通给本王扔出去喂狗!”
他喘了几口气,一掌拍在箱沿,那只手嘲讽似的颤了颤。
“任何人不准离府!”
寿宴弹指间变作一场闹剧,震惊的祝寿官员商人们酒还没醒,就被生硬地拖拽到后院搜身,歌舞升平的花园里平白多出数十名守卫,抽出刀剑守在四方。
京城来的侍卫恶狠狠拎着镖师的衣领:“怎么回事!”
那开箱的镖师结结巴巴道:“小的们……小的们发誓没有打开过啊!这箱子进了城才在马车上褪了外边的麻布,从城门口一直抬到钱庄里寄存的!某等今早和大人们一起去领,大人您是知道的呀!”
越王死死按着跳动的太阳穴,“……钱庄?”
侍卫哀伤道:“因为某等走的隐秘,比谢大人先到京城,大人怕太过招摇,打点好了连云的一个钱庄让某等安置寿礼。”
箱子里的东西按形状大小砌得整整齐齐,残肢原先装在盒子里,待开箱就会被丝带扯着提起来,恐吓围观的人。越王稳住心神,忍着恶心在箱子里仔细查看,不出所料找到了卡在两个羊脂玉妆盒缝隙间的盒盖。
“拿出来。”
侍卫依言照做,发现盖子上也绑着条红丝带,悬着个荷包。
就是每年越王府寿宴,王妃都要从民间收集的那种精心缝制的荷包。
越王做了个手势,侍卫咽了口唾沫,拉开袋口的丝绳,两个圆圆的东西骨碌碌滚了下来。
饶是见过血的镖师们也惊呆了。
血糊糊的,黑珠子似的……眼睛。
谢娄的眼珠子,正躺在一箱奢靡的香料罐子上,冷冷地盯着他们。
越王抖着手抢过荷包,开口处掉出一张染着熏香和血气的字条,雪白的纸上暗刻祥云纹路,是专门给人送礼时写名帖的纸。
“谢大人既然没有和你们一起来,你们是怎么收到指令的?”他一字一句地恨恨道。
“信,昨晚大人给我们传了信,是,是他的笔迹,亲笔写的。”
箱子里的熏香盖过了陈腐的尸气,手臂经过特殊处理,已经开始干瘪了,至少在一天以上。
越王将字条甩到他们脸上:“饭桶!你们看清楚是不是这个字!”
侍卫们接过,脸上又青又白,瞠目结舌。
字条上的字十分潦草,只写了短短一行,确然与他们昨天收到的密信如出一辙,然而内容却透着十足的恶意:
——祝王叔寿比南山。云沂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