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十五分钟不到，所有天陆号上的无关人员都撤离完毕，两艘飞船再次分开。

    “司非预备兵，请立即前往分配睡眠舱休息，等待下一步指令。”

    还没走到宿舍区，司非就突然被叫住了。

    “司非……？”说话人硬生生将跟在名字后的称谓咽下，将帽檐向下压了压后又觉得不妥。再次抬起的帽檐下露出熟悉的脸容，邵威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急促问：“您有没有见到苏少尉？他突然从巡航舰上失踪了。”

    “据我所知，苏少尉在天陆号上，目前没有危险。”司非向侧旁让开，容其他步履匆匆的士兵通过。

    邵威也靠在墙边，默了半晌才窘迫地补问一句：“您没事吧？”

    司非没立即回答。她微垂头，上尉便只瞧见她唇角扬起抹淡淡的微笑，那是她给人印象最深的招牌表情，仿佛不论什么事都能以此应对。但她的声音却透出不自知的疲惫：“都过去了……”

    邵威没来得及追问，黑发少女就猛地站直，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我必须去宿舍区了，上尉，见到您我很高兴。”

    上尉张了张口，最后利落颔首，没有挽留。

    司非立即快步离开。她怕自己走得再慢一些，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与刘建格和苏夙夜的对峙已经耗尽了精力。

    这一刻她只想快点躺进睡眠舱睡死过去，认识的人、过去的事，不想看见也不愿去想。

    宿舍区乱糟糟的，预备兵们三两成群地挨在睡眠舱外议论纷纷。

    “全体进舱！”负责管理的军官不知从哪冒出来，通过系统发出警告后沉声呵斥。

    人声顿时停歇，所有人都默默往自己的舱位里爬。

    开启遮光投影前，司非注意到对面和左手边的舱位依旧保持开启，无人前来。

    情绪被完全锁死，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惊异，便阖上了沉沉的眼帘。

    感谢睡眠舱的脑电波调整功能，司非居然一夜无梦。

    “早上好，司非预备兵，当前新任务1。请在整理个人卫生后用餐，太阳时七点三十分于指定区域集合。”

    司非在食堂见到了杨冕。

    少年的眼下微微发红，见到司非后竟然半晌无法言语，喉头哽了又哽。

    “怎么了？”

    杨冕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在发颤：“韩二失踪了。”

    司非怔了怔：“我和你们分开后，你们……”

    “我们还没走到宿舍区灯就全暗了，系统通讯也中断了。”少年艰难地吞咽数下，匆忙灌了一口水清清嗓子，“然后有人开枪，现场很混乱……我、我也记不清了。但是……田决突然发现跟在后面的韩二不见了。”

    “也许是走散了，又或者在医疗区。”司非好言宽慰，但她都不相信这话。

    杨冕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低低说：“韩二现在还是失踪，但是……刚才听人说人数清点已经完成了。田决和韩一赶着去信息查询处了，我想着找你就没跟去。”

    司非向他弯弯唇：“我没事。”她看向食堂外的墙面，突然蹙起眉：粉刷洁白的墙上忽然现出投影，蓝底白字一列列滚动。隐约是什么名单。

    食堂原本用餐的人也纷纷回头，不知是谁带的头，不管是常规军还是预备兵都往外疾步冲去。

    杨冕紧抿双唇，怯怯看向司非征求意见。

    “一起去吧。”

    果不其然，缓慢来回滚动的是姓名和帝国军登记编号。统领这面墙上一列列名字的是加粗的标题：“负伤”。

    司非立即在人群中看到了田决。他个子高，即便在帝国军中也十分显眼。他皱着眉来回看了好几遍，一张脸绷得很紧。

    “没有。”杨冕视力很好，站在几步外认真看完滚动的伤员名单，轻轻报出结果。

    而另一边，田决身边另一个高大的少年突然拖着步子踉跄地朝大厅对策冲去。

    “韩一……”杨冕嘶地抽了口气，下意识跟上去，同时不死心地在人群里寻找熟悉的面孔。但他骤然停住步子。

    司非绕到他身侧，两人视线相交，杨冕脸色煞白：“我看见了……阵亡名单上……”

    也就在此时此刻，田决突然轻喝：“韩一！你冷静点！”

    杨冕和司非穿过人群靠近墙边，只见田决脚边还蹲着一个人。

    佝偻成一团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盯着右手边的墙面，听到脚步声木然回头，眼里尽是血丝。

    司非凭着这张脸才完全记起韩二的模样。面容肖似的少年一直笑嘻嘻的，并不像哥哥这样寡言。韩一见到司非整个人一颤，他随即一眨不眨地盯她看了很久，突然揪着头发重重用后背撞击墙面。用力到发颤的指节间露出他骇人的眼。

    “为什么……为什么……”话语支离破碎，如兽类受伤的低嘶，韩一重复着无解的问题，瞪视司非的模样像是在寻求答案，又像是在单纯宣泄刻骨的敌意。

    司非对此并无准备，不由怔住。

    杨冕也察觉了韩一的异常，挡在司非身前不确定地问：“韩一？”

    韩一抽了口气，腾地起身俯视司非，向他刚才凝视的右侧名单指去。

    “立功”的标题栏从墙面底端现身，第一个名字紧随其后：

    司非，一等功。

    而韩一也终于将话说全，每个字都念得咬牙切齿：“为什么偏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