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本部,目标三号完全淹没,行动代号水逆作战成功!”
通讯另一头的一队队长难掩兴奋,语气犹豫太过高昂,激起一阵沙沙的白噪音。
重型装甲车内的前线指挥所内顿时响起欢呼。
昨日被奇袭带来的懊丧与耻辱一扫而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半径一公里内未检测到敌军,确认本连安全,请求追加打击任务!”副连长趁热打铁,提出更改作战计划。
装甲车内的情报官核实了目标区域传来的数据,纷纷看向站在总控台前的年轻军官:“长官,是否追加打击任务?可以奇袭叛军1号基地!”
这是帝国军从所未有的绝佳机会。
负责作战策略制定的指挥官却冷静地命令:“按照原定计划撤离B区域,现在就走。”
他的脸上并无多大喜悦,仿佛刚才获得的胜利早在意料之中。几个情报官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将注意力转回身前的投影屏幕上。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此毫无异议:
“长官!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军从来没能深入叛军腹地,不在这时候实行浅层打击摧毁基地,之后又只能白白看着他们蹦跶!”说话的是一个资历颇老的少校。他原本是这一作战下属连队的连长,由于上级调配临时成了空降司令官的副手。
面容俊秀的指挥官甚至懒得多看副手一眼,态度目中无人,说话毫不顾忌旁人的感受:“我以为遵从上级命令是帝国军的首要守则。”
少校噎了噎,从脸到脖子都一下子涨得通红:“苏少尉,希望您不会为这个这个决定后悔!”
“少校先生,虽然我的确军衔不高,忝居上位,但姑且是这次作战的指挥官。我会为我的决定负责,但那是我的事。”被点名的苏夙夜似笑非笑,嘲弄地睨对方一眼,加重了咬字力度,“一队、二队,立即离开B区域。”
“慢着!”几乎是同一刻,少校出声喝止。
原本愉快的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苏夙夜眯了眯眼,双臂交叠向后一靠,凉凉地质问:“您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不,我是在向您提建议。”少校抬高了下巴,突然露出一抹蔑笑,“总司令的确将水逆作战全权交给您,但这一作战已经结束了,之后的人员分配,我也有过问的权利和义务。”
苏夙夜面上依旧挂着笑,甚至还轻飘飘地感叹:“唉,空降兵难为,空降的指挥官更难为。”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顿时冷下来:“只要一二队还没有按计划安全撤离,水逆作战就没有结束,我就还是您的长官。”
他瞟了一眼指挥屏上的队伍位置,终于恼怒起来,沉声第三次重复命令:“一二队按计划撤离,现在,立即撤离!”
屏幕上的光点终于不情不愿地挪动起来。
少校不甘地低骂一声:“毛头小子,狂什么!不就是撞了大运!”
这话却触着了苏夙夜的逆鳞:
“请您把刚才的话大声重复一遍。”
少校梗着脖子不愿服软:“这次作战如果不是运气好,叛军没在附近部署,不然怎么可能凭着八台机甲就成功!”
“哦?原来您是这么想的。”苏夙夜怒极反笑,朝少校踱了两步,极快的语速咄咄逼人,“叛军无力顾及B区域,是因为我军按计划同时袭击了上游浅层地表,叛军主力全都集中在了A区域。如果不是之前帝国军畏手畏脚,从来不敢深入地下,佯攻根本不会奏效。不管您信不信,如果再在B区域多待一会儿,等待一二队的就是敌人的近地炮火了!我的每一步作战计划自然有我的考虑,希望您谨言慎行。”
“计划计划,满口的计划!好像你这招真的有多新奇似的!不就是利用地形讨巧嘛?这在十年战争都是玩烂的把戏!”少校抬高了音量,仿佛要借此将苏夙夜压矮一头。
情报官们紧张地交换眼神,却无人敢擅自插口。
苏夙夜眼神幽邃,移动的光点落入眸底,一跃一跃宛如熊熊的火苗,他脸上再无一丝笑意,声音清亮而冰冷:“利用地形的确没什么新奇的,但为什么帝国军围剿奥伯隆数次,从来没有人想到这么做?我还觉得费解呢,为什么前辈们都没看出地下的通路是水道?难道经验丰富的各位一遇上三维地形图就瞎了?”
“你给我放尊重点!”少校重重拍了一记面前的投影沙盘,带得投影图像虚虚实实一阵摇晃。
苏夙夜侧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肩章,唇角稍勾:“尊重?倚老卖老,资历就是一切,新人出头难,平民晋升被看不见的天花板拦着,口口声声要服从上级命令,这服的到底是军衔还是军命?这才建国多少年,帝国军就已经养出了这样的好风气。”
指挥所内顿时一片寂静。
两个年轻的情报官默默垂下了视线。
这话一针见血,也就只有苏夙夜才能、才敢说出口。
少校黑着脸和苏夙夜互瞪片刻,余光一扫,见两队已经快要离开B区域边界,一咬牙:“一队二队,听我号令!立即改变路线,对叛军一号基地进行追加打击!情报官,立即分析最佳攻击点!”
通讯那头困惑地沉默片刻,分队长还是应了:“是!”
指挥所的情报官们登时陷入两难的境地。但少校到底是连长,素日余威摆在那里,片刻后指挥所便改旗易帜,苏夙夜被完全晾在了一边。
“一号基地浅层地表情报扫描完毕,计算最佳攻击点还需45秒。”
“一队二队距离抵达目标范围还有6分钟。”
少校不无得意地睨了苏夙夜一眼。
青年脸色微微发白。他盯着眼前的电子沙盘,突然脸色一变:“快停下!”
无人应答。苏夙夜再无犹豫,拔出腰间手|枪,朝空连开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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