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王向赵衡蒲告辞后,也不跟张牛儿告别,便下山回去了。晚些时候,张戈知道此事,因他本来就没想过有人服侍自然也不在意。
却说张牛儿回了自己的房间,推掉齐子白要帮忙的建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有心在周围转一转。
他出了房门,沿着房舍周围篱笆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山林之中树木葱郁茂盛,屋舍周围也是林木众多,树荫浓厚之故,他走着走着,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阵凉意。回头一看,却见于他背后三米之处竟然有个形貌委顿的老妇人!
张戈还未表现出慌张惊吓之态,这老妇人却被张戈回头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睛一瞪,双手握住篮柄向后退了好几步。
“老婆婆别怕。”张戈哭笑不得,有些无所适从的解释道:“我,不是坏......“话未说完,却见这老妇人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拉住张戈的胳膊就往屋子中拖。
“人。唉?嘶!”老妇人抓的正是地方,却又是张戈这几日频频受难胳膊,张戈疼的心中咒骂不已,这特么蛋疼的幼小体质,便是反抗这老妇人竟然也不行,这几日捣腾在他身上的青紫又得加深!
他本来也没走多远,这老妇人力气大又走的飞快,竟然很快就回到了赵衡蒲的屋子前。张戈兀自难受,透过篱笆,听见自家师父的声音从对面飘了过来。
“......唉......自当如此......嗯......你且在此住段时间。”
“多谢......不必......”又似乎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虽然隔着房间只有只字片语,这声音却特别的叫人一下便能分辨出。
几多迷离温润之感,像是那人将玉石含在口中,明明该是模糊混沌,却偏偏字正腔圆,带了几分古怪的磁性。
张戈按了按食指手指,落在耳边的发丝动了动。
老妇人意识到赵老夫子家中有人,便停了下来,而这会儿赵衡蒲已经听见门外的动静,不禁推开门出来一看,只见这老妇人对赵衡蒲施了个礼,扯了扯拉着的张牛儿。
“先生,这小孩鬼鬼祟祟在后院外头转悠呢。只怕前几日丢的腊肉就是这小子偷的!”
他不吃腊肉好吗?
张戈心里冤。
见状,赵衡蒲笑了笑道:“青姑,这是我新收的学生,今天才来,你误会了,快把他放开吧。”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腊肉又被偷了吗……青姑,改明买点砒(分隔)霜(免屏蔽)放里头,指不定能抓到人。”
张戈:“……”
抓到人?师父你认真的吗师父!□□吃了人还有命?师父你要抓死人啊!
看着赵衡蒲凶神恶煞的脸,张戈打了个寒颤,胳膊……好痛。
这一年的冬天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感到记忆深刻。冬日,本就是寒冷的季节,更加上这一年春季,漓江中游的龙门至潼关河段洪水漫滩时成灾,使得沿岸滩地百多万亩据沦为汪洋,尸横遍野,难民剧增,而夏秋季明河地段周边的几场干旱更是加剧了百姓的负担。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
随处可见插杆卖子,易子而食之事。
这般惨状,却不见朝廷拿出可行的措施,只因为宏文帝在这一年病重昏迷不醒了,而太子却还没有定下,论嫡,有二皇子肖衍,论长,大皇子肖屹,论文武德行,有皇六子肖嵘,其他皇子,除了五皇子与八皇子在早年因事贬为庶人,其余成年的皇子尚有三人。
镐京,已是暗潮涌动。
而这个冬日相比往年更加的寒冷,很有成为压到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如何解决此事,渐渐的便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变成了皇位归属的决定因素。
这一年,张牛儿二十岁,及冠。
下得山,进了屋子,便听见屋内自家师父的声音。赵衡蒲已是醉的有些熏熏然了,窗外白雪纷纷,只见他一手托着头,一手高高举着酒杯,嘴里喃喃道:”岁暮风动地,夜寒雪连天……嗝~老夫,老夫何处宿……暖帐温炉前…….”
“两重褐绮衾!一领花茸毡。粥熟呼不起,日高安稳眠……好眠啊好眠……嗝~”
青姑拿来棉被捂住张戈的身体,又塞了个汤婆子到他怀中,有些无奈道:“你师父又喝醉了。”
“天气冷,师父越发有了喝酒的道理。”张戈了然的笑了笑,眉目清俊绝伦。
“尽是些歪道理,也别理他,真是越老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事!”青姑嘟哝一句,拿出饭盒开始摆饭。
“师父,师父!”张戈裹着被子移动到自家师父的炕上,“师父,《明思》我已经通读了,都快倒背如流了!”“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什么时候能不用进山了啊?”
“进山?进……进什么山?“赵衡蒲有些糊涂道:“师兄,你就别叫我进山了。”
师兄?
“不是师兄,”张戈看着好玩,见青姑似乎没有注意到,便忍不住逗自家师父,“是徒弟,是你的徒弟要下山!”“唉,你聪明绝顶,英俊的徒弟也是时候下山了。”
“哦?嗯……我的徒弟也是时候下山了……呼噜……呼噜……”赵衡蒲顺着张戈的话说,说着说着却打起鼾来,快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