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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了身,抬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擦干了眼泪,才往回家的路走去。家里,阿公刚刚去城边自家的地里弄了几棵菜回来。因为是周末,阿公为了给她打牙祭,特意去街上割了两斤肉买了些青椒洋葱。
孟词心中悲伤难忍,但看到她阿公的时候,却还是强忍住眼中的酸涩,扬起了大大的笑脸:“阿公,你回来了啊。”
阿公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将手中装着菜的塑料袋递给她,自己拿起了烟杆儿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去收拾收拾。”
孟词眨了眨眼,隐去眼中的湿润,笑嗔道:“阿公,你怎么又买肉了?我觉得蔬菜就很好吃的。”
特别是在她爸妈去后,本来就没留下啥积蓄,阿公又有心脏病,家里没余钱,总买肉多浪费啊。她这么说着,转过身眼泪就落了下来。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日子艰难过,可如今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一切都好像变了样。
她不敢让阿公看到自己哭了,便直接去了厨房。
因为临近期末,所以大家都在准备考试的事情,孟词不愿听外界的流言蜚语,直接和班主任请了假在家复习,她向来成绩好,班主任放心,就准了假。
她一直都想将自己被欺凌这件事情瞒住,不要让阿公知道,可是后来,阿公还是知道了。那些五邻六舍几乎都在说那天她被欺凌的事情,只是关乎于死人的大事因为被叮嘱过,不敢提,便都在口里“同情可怜”她起来。
甚至有的人直接叫住阿公说:“你们家孟词确实不容易,那天那么多人欺负她,还脱她衣服,也是造孽哟。那些混混儿的家长也是,连教育都没做好。”
总之,不过数天时间,阿公便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当时便气得心脏病发作,后来孟词为安慰他,一直都说别人是看错了,她根本就没事。
可即便是这样,在她期末考结束之后,阿公还是去世了。在阿公去世的那一天,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孟词躺在地上,整个人行走在自己的记忆殿堂里,看着那时候的自己浑身缟素,明明悲痛至极却还是强撑着办完了阿公的丧事,看着周围的邻居强拉着她的手说“虽然你阿公去了,但你自己要好好过,要自强自立”“你阿公死了,你伤心吗”“你阿公死了,你家就你一个人了,自己要争气”等语。
孟词一直认为,旁人的安慰,大多让人听了就觉得烦。因为他们的安慰是完全没有过脑子的,或者说根本算不得安慰,甚至是在往人的伤口上撒盐泼辣椒水。
孟词看着那时候的自己平静地应对周围人所谓的善心,看着自己在阿公下葬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她一直都记得,当年,自己的整个假期都待在家里,没有走出去一步,但她真实的记忆却并不是这样。
或者说,事实并不是这样。她掩藏了真实的记忆,欺骗了自己。
孟词看着在一个傍晚,自己在出门去买菜的时候,突然在街头看到了围着她欺负的那群人中的一个少年,他也是留着长发,染了黄毛,脖子上挂着一根粗链子,斜叼着一根烟捏着旁边的炸鸡头女生的下颌说:“少他妈给老子装蒜。”
他说:“南县重点中学的第一名,都被老子脱光衣服玩儿过的,你/他/妈算个屁。”
说完,他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伸手就在炸鸡头女生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你不是说要跟着我?跟着我,就好好伺候我。”
孟词心里一冷,暗暗地骂了一句禽兽,随后就默默地跟了上去,像是一个黑暗的影子一样跟了上去。
孟词跟着他们,看着他们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看着黄毛少年在墙根儿站着,解开了腰间的皮带,炸鸡头少女目光忐忑地看了他一眼,问他:“你真的爱我吗?”
黄毛少年不耐烦地说:“少废话。你以为谁都能碰老子吗?”
少女目光一亮,手往前一探,把东西掏出来蹲下身含了上去。
随后,孟词看着黄毛少年因为情/欲而扭曲的年,看着他一边喘着一边叫着自己的名字,登时便怒气上涌,理智的弦在那一刻几乎就要断裂。
但她依然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等到他们结束、分开后,她才继续跟着那黄毛少年,往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走去。
天很快就黑了,街道边的路灯灯光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看上去好像是温暖的,却让孟词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她在路上,直接盗了一辆车,坐在了驾驶座上。然后,她目光一冷,动手利落地打开了车前灯,按照自己从前看到的机械原理以及开车教程,扶着方向盘猛地下离合器,毫不犹豫地朝那黄毛少年撞了过去。在少年回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沈信安静微笑着的脸。
那时候,她在心内低声呢喃着说:“沈信,我会给我们报仇。”
那些人,在伤害了他们之后,就想继续舒服安逸地过日子吗?也许法律对未成年人的眷顾以及当地人的私心让他们得以有这样好的事情,但在她这里,他们想都别想。
车子像是一头凶猛的兽冲向黄毛少年时,黄毛少年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在车子离少年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她及时地倒车,她几乎能看到只受了点皮肉伤的少年松了一口气,脸上又目露凶光骂骂咧咧起来。
“你他/妈怎么开车的?老子弄死……”
他话还没说完,孟词就直接踩了刹车,对着他的下/半/身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