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卧底

事情，连我们都不能告诉？爸爸和妈妈的矛盾我暂时管不着，我只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记恨他到现在，和爸爸联合瞒着他某件重要的事。”

    “我说了我没有恨过他……”贺翌反驳说。

    “你别跟我说这些！”贺辰怒道，“如果我今天没回来，不知道他和爸爸吵了架，他肯定会一个人躲起来。你会知道他和爸爸发生了什么吗，你会知道在伤心吗？你根本不知道！他难受的时候连个安慰他的人都没有，换作是你呢？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我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妈妈是不是陪在我们身边。”

    贺翌语塞。

    “我知道他很厉害，跟思远一样，似乎无所不能……可他又不是超人。”贺辰说，“你总得换位思考一下吧，大哥。如果你做了某件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情，你想弥补，但他那么多年都不理你，你心情会怎么样？”

    “你想象不出来对不对？”贺辰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事实，“因为不管我们做了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原谅我们。不管他再如何生气，如何难过，最后他绝对会原谅，这就是我们和他的不同。”

    “你好自为之吧。”末了贺辰站起身，准备把刚刚冻上的冰淇淋拿出来离开贺翌的卧室，走到门口却被贺翌给叫住了。

    “林枫，你去哪儿？”贺远征拉住徐林枫的手。

    徐林枫慢慢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推下去，疲惫道：“我现在心里很乱，阿征，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要管我。”

    “那你要去哪里？”

    徐林枫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回自己的卧室而已。”他停顿一会儿，又补充说：“你别担心，我没生你气，我睡一觉就好了……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那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徐林枫点点头。

    兄弟二人在床边席地而坐，脑袋靠着床沿。这是他们从小交流秘密时惯用的状态，从门口望进来，整个卧室空空如也，好像这样秘密就不会被发现一样。

    贺翌打开自己的钱夹，熟练地从里面摸出一张照片，那是个俊秀的金发青年，贺辰注意到照片的边缘已经被摸出了一道褪色的指印。

    他看着上面的人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这是约瑟夫·刘易斯。”贺翌说，“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谈过恋爱，他就是我男朋友。”

    贺翌瞥见贺辰的表情，不意外地说：“你在宁西见过他。”

    “所以……”贺辰的心“嘭嘭”跳起来，一瞬间醍醐灌顶，有些明白为何贺翌与徐林枫的关系那么僵了。

    “我是大二的时候认识他的，那次我去国安局找母后有事，在大厅里看见他和一群同事下班。我当时看见他的感觉，就像你第一次见到沈思远那样。”贺翌说，“他真的就像浑身在发光一样闯入我的视线，我没有夸张，这是我的真实感受……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把他追到手，我们确定关系后就住在一起了，就在我大学旁边买的那套房子里。那段时间你问我为什么总是不回家，我骗你说我学习太忙，其实我是跟他待在一起。”

    “虽然我瞒得很好，但母后还是发现了一点端倪。他跟我说，如果有意中人，而且足够喜欢的话，可以先订婚。我很高兴，跟他说如果求婚成功了我就把消息公开。可是在我准备求婚的那天，乔却离开了图林，投奔了派瑞特。因为他父亲贪污，他私自入侵了数据库企图洗刷掉罪名，结果事情败露，他父亲自杀了……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整个人都懵了，他没对我透露出一点消息，我只是觉得当时他心情不好，没有细问，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这些。”

    “我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本身乔能做出那种事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叛国，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所以我去问了母后。”

    “刘易斯先生是被妈妈派去当卧底了。”贺辰说。

    “嗯……母后说他完全不知道乔和我的关系，他只知道我恋爱了，但没有查过对象是谁，他说他是为了尊重我的个人隐私。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两年以来，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贺辰冷冷地说：“所以你觉得他是骗你的，他故意要把刘易斯先生送去卧底，拆散你们。”

    “你够了，别总是恶意揣测我，我从没有那么想过。”贺翌微微动了火，“母后给我的解释是，这是乔自己要求的，除了他没人更适合去当卧底，这是个事实……他说，就算他知道我和乔的关系，他仍然会那么做，因为这是击败派瑞特的最好的办法。”

    “你也说了这是刘易斯自己要求的，他去卧底之前跟你透露过任何信息吗？这分明是你们之间的问题！比起妈妈来说，你是不是应该更恨他？但是你只知道一味地去指责妈妈，他又有什么错？”贺辰猛地想起之前他们的谈话，“所以你才说你和妈妈之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现在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就为了这件事，你那么多年都不理他，你就要这么对他。”

    “我从来没恨过他，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我也想缓和我和母后的关系，但是我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做……我每次想起乔离开都会很难受，最先开始那段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

    “我没有兴趣知道。”贺辰打断他说，他正处于暴怒的边缘无法冷静下来，“我只知道你很自私，我没想到，就为了这件事你竟然……这简直不可思议，我好像都不认识你了。”

    贺翌说不出来话，满眼痛苦，他何尝不想把和徐林枫的关系恢复到从前，可是究竟要如何开口？

    他们僵持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以至于每次独处都变得非常尴尬。

    他到底要采取什么方式向徐林枫低头？

    贺辰站起来，结束了这场谈话：“你记住，你没资格讨厌他。”

    皇帝卧室与皇后卧室是分开的套房，一般而言，皇帝与皇后经常是不同寝的。只是贺远征与徐林枫的感情太好，打破了这条规矩。

    皇后卧室的装潢徐林枫非常陌生，房间的风格还带着贺远征母亲的痕迹，甚至还摆了首饰盒，处处彰显着这是女主人的房间，与徐林枫格格不入。

    徐林枫慢慢躺下，床上还带着新被褥特有的气味，他看着头顶华丽的幔帐，思绪飘出了很远。

    没一会儿，卧室的门被敲响了，贺辰探出个脑袋：“妈妈？”

    刚刚徐林枫还奇怪，贺辰跑去了哪里，没想到现在又钻出来了。

    “进来吧。”徐林枫说。

    “妈妈，你吃这个。”贺辰拿出装冰淇淋的小杯子，一副讨好的模样，“我今天做的，刚刚我拿了一个给哥哥。”

    徐林枫何尝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开心，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忽然间很受触动。

    他还记得贺辰三岁的时候，吃了红心火龙果，结果尿尿变成了红色，贺翌骗他说他马上就要死了。于是贺辰信以为真，躲在宫殿的某处角落里偷偷哭了一整天，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找到这小不点儿的时候，还抱着他一直哭，说舍不得离开爸爸妈妈，也舍不得那么多好吃的。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年抱着他哭的那个小孩子，眨眼间已经比他还高了。

    贺辰把小杯子递给徐林枫：“喏。”

    徐林枫收起情绪，感慨道：“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