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往前亦是往外,又是一处不小的院落,黛玉命人收拾出来,用以款待周福生之流,院落直通西角门,但周福生走的是西仪门。
早在紫鹃脱籍之时,黛玉就让她出入走西仪门,也是墙上的一道门,在西角门的东边,三间门房的西边,有时候林如海早朝下班也会走这道门,当然更多的是走东仪门。紫鹃不愿叫人知道自己脱籍之事,况她也不在意这些,平时出入仍走角门。
见到紫鹃,周福生也把赵姨娘之死这件事告诉了她,道:“三姑娘如何我不知道,但妹妹不用担心环三爷使坏了。”
紫鹃不解,忙问其故。
周福生挠挠头,道:“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我心里想着,那事本不是妹妹之过,若招人恨岂不冤枉?可巧赵国基在后门里徘徊,愁眉苦脸的,我一问才知道他找三姑娘要钱被打出来,找环三爷要钱,环三爷又没有,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过活。二老爷对他们虽有安置,但二老爷在外面又没有宅子,手里又没有钱,只有在账上支的一百两银子,还被底下人贪了不知剩几个钱,就把赵姨奶奶他们安置在旅店,付了几两房钱,要什么没什么。等赵国基离开后,我在半道上截住他,悄悄给了他几两银子,解其燃眉之急,我又说妹妹原想治病救人,不知道对琏二奶奶和宝玉下手的人是赵姨奶奶,如今赵姨奶奶被赶出去,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唯有尽些绵薄之力略减不安。”
紫鹃听到这里,道:“不是说琏二奶奶下了命令,不许人帮衬么?你也不怕她知道。”
周福生笑道:“二门外面的事情想瞒着琏二奶奶还不容易?琏二奶奶管也只管二门内的一些子事情罢了。况且我又是悄悄为之,没叫第三个人看见,赵国基也没傻到让别人知道的地步。我给了他银子,回来又觑个空儿见了环三爷,给了环三爷二十两银子,也如此这般言语一番,环三爷年纪小,正值一无所有的时候,倒对我感恩戴德。”
紫鹃暗暗松了一口气,谁也不想天天提心吊胆地提防别人报复,道:“哥哥不像我,手里没有攒下几个钱,哥哥花了多少钱,一会子我补给哥哥,也再捎几两烧埋银子悄悄给环三爷或者赵国基,说到底还是我一句多嘴弄到这样的地步,我也知道我这样做未免有些假仁假义之嫌,但是我不曾做过亏心事,我也不怕人说。”
说话时,紫鹃不禁苦笑。
不管怎么说,赵姨娘之死因她所致,这让现代出身的她很有心理压力,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弄到这样的地步,原本想赵姨娘被撵出去就算结束了,谁知还有后续。
周福生摆手道:“不用妹妹费心,我已给过了。我虽不曾攒下多少,但几十两银子还能拿得出来。环三爷那里也不用再给银子,日后我留心照应他些就够了。真真你不知环三爷如今的处境,心里也是恨极了赵姨奶奶,赵姨奶奶把所有的梯己包括环三爷的都给了马道婆,现今马道婆入官,财物也入官了,没有发还,环三爷除了几件衣裳冠带,其余梯己一滴无存,又因赵姨娘做出这些事,身边奶娘丫头也都十分懈怠,幸喜份例仍在,倒不至于缺衣少食。”
贾环也恨赵姨娘?紫鹃疑惑地问出了口。
周福生点头道:“最恨赵姨奶奶的还是三姑娘,都不叫传信的婆子进门,阖府皆知,都说她是个守规矩懂是非的。环三爷虽然恨赵姨奶奶,但他到底跟着赵姨奶奶一起住,赵姨奶奶被撵出去后,很是哭了几场,也去向二老爷求过情,只是不曾有人理论。”
紫鹃道:“原来环三爷已求过情。我听说环三爷对赵姨娘不闻不问,竟不是。”看来贾环虽然妒忌成性,又无情无义,但对赵姨娘尚有一点骨血之情。
周福生怔了怔,随即道:“原来妹妹已经听说了,这事也不过是你传我、我传你,传得没有本来面目了。这件事妹妹就不用放在心上了,自有我来料理。倒是妹妹说开铺子用的方子可有了?铺子伙计都以妥当,各样香料材料也都得了,就等着配制了。”
紫鹃忙将抄录下来的厚厚一叠方子递给他,却在自己递过去的时候,周福生也从靴子筒内掏出掖在里面叠着的两张纸,在接方子之前递给她。
紫鹃展开一看,却是一份契约,上面写明她在铺子里占据五成份子。
周福生一面收好方子,一面笑道:“我不能白拿妹妹的方子,况且妹妹的九百两也在里头,因此我请中人拟了这份契约,已在衙门立了文书,等脂粉头油等物配制出来卖出去,铺子有了进项,我就按季把分红给妹妹送来。”
紫鹃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忙道:“爹妈可知道?”
周福生嘿嘿一笑,道:“哪能叫爹妈知道?他们若知道,不知道怎么样呢。妹妹也不必担忧,这些房舍店铺都在我名下,自然由我做主,他们也不会发现,房契地契上又不会写明我把五成份子给了妹妹,只要他们不看到这份契约,就一辈子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