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服侍黛玉,又叫紫鹃过来陪着黛玉说话,才在外面的催促下出去,怕耽误了陆家来的吉时。
黛玉摇头一笑,仔细打量紫鹃,点头道:“你今儿打扮得倒好。”
紫鹃今儿这一身衣裳鞋袜都是周母的针线,上面穿着银红镶红边的对襟纱衫,襟前不用扣子而是一根红飘带,下面系着石榴红绫裙,底下一双松花软缎绣花鞋,整整齐齐地戴着贾母所赐之头面,翠色夺目,另外紫鹃又薄施脂粉,更显鲜艳妩媚。
吴恭人与媒人亲至,初见紫鹃,两人不由自主地惊住了,尤其是吴恭人。
这样的模样,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言谈打扮,换一个不知道的,都当是千金小姐了,自己家的几个女儿连她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家原是贫贱之家,发迹也是这么些年的事情,自不如紫鹃在荣国府里从小至今的耳濡目染。
吴恭人掩住眸子里的惊叹之色,连声道:“天底下竟有这样标致的姑娘,我今儿才算见了,真真是府上调理得好,也是我们家孩子有福,才得此良配。”
跟着过来的媒人也是言语如珠,好话不断地吐出来。
吴恭人一面听着媒人夸赞紫鹃,一面命跟来的丫头打开锦盒,亲自取出两枚金戒指给紫鹃戴在手指上,另外又有一个金项圈、一对金手镯和一对金耳环,因紫鹃佩戴着碧玉头面,皆是罕见之物,吴恭人遂亲手将锦盒连同剩下没戴的首饰交到紫鹃的手里。
紫鹃拜谢,周母已命人送上回礼,就是紫鹃耗费好些工夫才做得的针线。
吴恭人粗粗一看,便觉精致得不行,不禁道:“好鲜亮的活计!可见姑娘不但模样言谈出挑,而且心灵手巧,堪比天上织天衣的仙女儿。”
周母谦逊地道:“夫人谬赞了,不过能见人罢了。”
两家都有意,又是结良缘,周母和吴恭人相互恭维,自是相谈甚欢。
陆家和周家就间隔几家,结亲之事很快就为附近所知,颇有几个和陆家交好的妇人齐聚陆家,追问陆怡怎么就和周家结了亲,陆怡正不知如何回答,吴恭人已经从周家回来了,众人遂问吴恭人去了,陆怡方得喘息。
吴恭人听她们询问,含笑道:“结亲是因天缘凑巧,他们家女孩子到了年纪,我们家阿恒正缺一贤妻,自然是一拍即合。”
周家是新来的,紫鹃来探亲时虽偶有露面,但次数甚少,很有一些人不曾见过,便有一妇人想着自己欲将侄女许配陆恒而不得,心中嫉妒,言语中就带出几分尖利,道:“听说是丫头出身,料想最会卑躬屈膝奴颜婢膝了,夫人可被奉承得舒坦?”
吴恭人昔年贫贱时,也都和这些人熟识,夫贵妻荣后亦不曾嫌弃了他们,故这些人言谈之间不像别人那般对吴恭人十分忌惮。
吴恭人神色一淡,继而一笑,道:“那是你不曾见过何谓大家气派。人家国公府里出来的女孩子们,比许多寒微出身的官宦家小姐还来得展样大方。远不说,只拿我们家的女孩子来讲,论及模样言谈举止,给周姑娘提鞋都不配。周姑娘以往在公主王妃跟前都是落落大方的,不见一丝胆怯,更不曾阿谀奉承,难道我能比得过公主王妃,值得她这样?”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公主王妃是何等的遥不可及,和陆恒定亲的周家姑娘竟认识公主和王妃,原先说话的顿时不敢言语了,打算开口的人也都吓得把话扔到了爪洼国,再不敢小觑周姑娘是大家奴婢出身,事实上,她们都知道大家婢比自己强,只因羡慕而生嫉妒罢了。
等人陆陆续续地散了,忙活一天的陆恒方携幼弟陆怀进来,向吴恭人行了大礼道谢,说道:“因恒无母操持婚事,今日辛苦师母了。”
吴恭人笑道:“咱们娘儿俩何必这样生分?倒是你媳妇我见了,果然出挑,难怪你心里中意,也难怪怡儿总说再无人能比得了。放完定,你们的婚事就算定下来了,以后该怎么孝敬你岳父岳母,你心里须得有个主意,不可因未曾成亲便怠慢了。”
陆恒躬身应是,其实不必吴恭人提醒,他心里也有主意。
今日初二,初六就是紫鹃的生日,陆恒送走吴恭人后,叮嘱陆怡在家带幼弟,自己揣着才赚的十几两银子,径自到了附近最负盛名的珍宝轩,去取上个月订做的一件精雅之物以备紫鹃芳辰之贺,今日正是完工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