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来?姐姐戴着罢,也只姐姐配紫色好看,况且这样的颜色也不是我们寻常能戴的。”
紫是贵色,仅次于明黄、金黄、杏黄等,虽然没有律例明文定下唯皇室中人可着,但士农工商中唯士可穿,许多官员穿的就是紫蟒,余者皆逾制,何况她们是奴籍的丫头,就算这首饰不是正紫,她们也宁可小心谨慎些,不叫人挑出错。
紫鹃摇头一笑,细细妆扮。
小定后,黛玉房里的嬷嬷们就提醒她改了发式,辫根扎起,不再像黛玉那样鬓角有青丝下垂,昭示着自己已经不是待字闺中的身份。
收拾齐整,出来遥拜父母,再拜林如海,林如海不在家,也是遥拜,回来又向黛玉行了礼,别人来祝寿,她则不受礼,好一番热闹。她以前是黛玉的贴身大丫鬟,如今虽不是正经的,但依旧留在府里,对于府里来说,算得是客,而非婢,自有许多管事媳妇丫头们来拜寿。
忽然,顾娴、顾婉和刘艾联袂而至,石蕙、柳馨并牛兰芳等则在后面捧着脸,都齐声笑道:“拜寿的来了,寿星在哪里?还不快快地拿长寿面来与我们吃。”
黛玉又惊又喜,道:“你们怎么今儿都来了?我又没下帖子。”
刘艾笑道:“紫鹃的好日子,哪能不来呢?你也知道你没下帖子,我又不是别人,因紫鹃而有今日,你不给我下帖子,岂不是小瞧了我?”
黛玉忙告饶道:“我哪里敢小瞧姐姐们?原想着到底不是我的生日,恐请了你们不来,我和紫鹃面上都不好看,再者又怕你们推脱不过来了,心里不舒坦,倒不如我们看戏班子唱戏,自己乐一日。哪里想到姐姐们竟惦记着紫鹃,只怕紫鹃这会子正惶恐着呢。”
紫鹃确实受宠若惊,上前行礼道:“姑娘们安好。我一个丫头的生日,我们姑娘单独给我过生日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何再劳烦几位姑娘亲至?”
刘艾爽朗地道:“有什么劳烦?我们来吃你的面。吃了你的面,就解乏了。”
听了这话,黛玉和紫鹃忙往里让,请上座,才奉了茶,尚未拜寿入席,金五奶奶也坐车过来了,进来就道:“哟,这么热闹,我来得倒巧了。”
紧接着廖家打发两个婆子送寿礼,因老夫人未愈,廖二奶奶须得侍疾,故难亲来,又命婆子请紫鹃谅解。又有王掌柜家打发人送寿礼,估计是顾忌着身份不足以登门,不敢唐突。又有荣国府四个婆子奉王夫人、凤姐之命送寿礼,紫鹃当日一句话可是救了宝玉、凤姐之命。又有玻璃、翡翠、金珠等丫鬟们也有礼物托婆子一并带过来,居然还有鸳鸯的。又有自称三奶奶家的两个婆子奉命送寿礼,只有礼单并无名帖,紫鹃至今都不知她到底是谁家奶奶。又有贾环悄悄地使小厮在角门递了一份寿礼,虽只两把扇子,但心意难得,倒有些知恩图报。
虽然来的都是婆子们,但都不能怠慢,紫鹃也没想到自己生日,竟有这样的待遇,登时忙得不堪,一面忙着收礼,一面忙着道谢,又请吃茶,又请吃面,纵使说不受礼,可来送礼的婆子们都磕了头。好容易接待过了,江家大夫人又打发婆子来,恭恭敬敬地送上一份寿礼。
等江家来的人走了,顾娴瞧着翡翠荷叶冰盘上的玫瑰香冰出了一回神,笑道:“都记着紫鹃的救人之德呢!我前儿听说紫鹃的女婿已受清江书院之聘,入内执教?”
黛玉点了点头,道:“姐姐竟知道了?难道有什么缘故?”
顾娴笑道:“若没有紫鹃,有谁知道她女婿怎样?咱们长安城里的才子也就比江南逊色一筹,又因今年春闱,各地才子蜂拥而至,怕比江南才子的人数还多些呢,江家哪里知道得过来?紫鹃女婿出身寒微,又不是极出彩的。昨儿在宫里,我遇到了忠顺王妃,才知道江家记着紫鹃的人情,得知她定了亲,女婿是个秀才,都说夫贵妻荣,紫鹃女婿更好些,将来紫鹃自然就更好了,江老起意暗中观察。不过,也是紫鹃女婿本事了得,倘或他没有真才实学,便是江家想还人情也不会聘进书院耽误小学生们的学业。”
黛玉和紫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其实紫鹃替陆恒感到欢喜之余,也是有些疑惑的,怎么别人就没有这份机遇,偏叫他遇到了?无缘无故的,江老怎会因他在潇湘馆抄书的书法好就这样重视?原来根子在这里。
刘艾道:“竟是托了紫鹃的福。”
紫鹃及忙摆手,道:“还请姑娘们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了,虽有我的缘故在里头,但就像顾姑娘说的,若他通不过考校也是白搭,追根究底,还是他自己有本事,才能进清江书院,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到处做工抄书,以补贴家计。”人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不论男女,陆恒以为自己的机遇倒好,若知道是自己之故,只怕脸上过不去。
刘艾指着她对黛玉笑道:“听听,还没过门呢,就这样为她女婿着想了!”
黛玉也觉得紫鹃说得极对,忙岔开道:“席面已得,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寿面,再叫戏班子唱起来,听说新近很有几本好戏,未曾大唱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