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携黛玉道:“你随着我去给老太爷和老夫人问好。”
黛玉低低应了一声。
紫鹃晚了黛玉一步,赶出来时,上房已传出江老太爷的声音道:“快请进来!”
一齐进入上房,独江鸿落在最后,踏上台阶时险些踩空了,惹得打帘子诸丫鬟吃吃而笑,却不知江鸿正在痴痴地想道:“原来,只要遇到对的人,我的毛病就能不治而愈了!”
一时又想道:“常看书中描述世间男女形貌,若是男子,必然清俊异常,若是佳人,必然美貌非凡,只是这清俊、美貌二字所说的竟不知是何等模样,总是想象不出,画里的美人也瞧不出什么眉目,更不知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是清俊、美貌。此时见了她,才明白世外仙姝是何意!只是,我这般莽莽撞撞地陪着林大人进来,以为我存心造次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江鸿又喜又忧,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一时又想道:“我连自己在镜中的模样都瞧不出来,只能看到她的,这老天爷又是怎么作弄我呢?若是昨日不曾偶遇林大人,是不是终其一生都不知人之面目?”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林如海和黛玉、紫鹃已经见过礼了,江老太夫人携黛玉和紫鹃去里间说话等人摆饭,叫他们自便。
江老太爷自然是请林如海去前厅用饭,江鸿作陪。
林如海看了看桌上的浓粥细点,心中不觉涌出一股暖流,笑道:“府上果然用心,晚生受宠若惊,这些都是晚生家常爱吃的。”
江老太爷定睛一看,险些就要脱口指责小孙子没良心,摆了满满一桌子的早饭,竟全是江南那边的口味,全然不是家里常吃的。当然,他年纪大了,牙齿脱落不少,这些年也都是吃这些软烂之物,以江南那边的饭食为主。
愤愤不平的江老太爷还不能将自己的不平流露出来,指着江鸿道:“是这孩子吩咐厨房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全是你爱吃之物。”
林如海听了,看向江鸿,目中透露出疑问之惑探究之意。
江鸿恭恭敬敬地道:“晚生也不曾做什么,只是向太师的小厮问了几句,然后命厨房做了送来,是怕太师吃不惯我们这里的饭食。”
林如海笑道:“何至于此,理应客随主便。”
他们这里吃得尽兴,黛玉在老太夫人房里也吃得欢喜,因都是她素日爱吃之物,极合脾胃,自然就多吃了些。
紫鹃心中却觉得十分奇怪,江家也太周全了罢?如何得知黛玉所喜之物?不过她随黛玉年深日久,也习惯了江南那边的口味,颇有几色粥点是自己所好,便没有将这份疑惑摆在脸上,饭毕方笑道:“都是我们姑娘爱吃的,今儿竟多进了小半碗粥,太夫人费心了。”
江老太夫人反倒诧异了,道:“我因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常吃得清淡软烂,正说厨房太过无礼,尽送这些老人家吃的东西过来,原来你们姑娘也爱吃?”
黛玉道:“纵使是清淡软烂,也和我们那边的饭菜不一样。”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老太夫人展眉一笑,吩咐画屏道:“去厨房里,问是谁拟的菜单子,拿些钱赏给他们,难为他们这样用心地做了送来。”
画屏答应一声,片刻后回转,笑道:“太夫人竟是赏给六爷罢!我才问了厨房的女人们,是六爷拟的菜单子,也不知道是从何处知道林太师和林姑娘的喜好。我又听说,前厅那边林太师也说都是自己爱吃之物,连说咱们家费心呢。”
江老太夫人深觉奇异,正欲细问,忽听前面打发丫鬟过来,道:“老太爷和林太师要一起踏雪寻梅,问林姑娘去不去。”
黛玉好不容易才得出来一趟,自然想去,偏生担心江鸿也在,倒不好说去,一时两难。
江老太夫人看出来了,问江鸿去不去,闻得也一起去,便道:“玉丫头,咱们不跟他们同路,咱们娘儿们自己去,我也知道哪里的老梅开得好。”
江老太夫人只比老太爷小两岁,黛玉哪敢让她和自己踏雪访梅?一时滑倒了摔着了岂非自己之过?忙道:“下了一两日的大雪,外面怪冷的,不大想去呢。我就是担心父亲昨儿才吃了一顿好酒,今日又出门,风吹了容易头疼。”
江老太夫人再三问道:“果然不想去?别是因为我罢?很不必,我坐轿子。”
黛玉笑道:“我怕冷,不想去。”
江老太夫人道:“也是,咱们屋里何等暖和,咱们在家吃茶打牌,叫他们迎风吃雪去,回来给咱们带两枝红梅,也一样赏了。”说着就要命人传话到前面。
黛玉忙道:“那花儿在枝头上开得那样好,何苦折下来叫它离了枝头只为了供咱们一时的赏玩?咱们倒是赏了新鲜别致,只那花儿就不好了,离了水土树干,不几日凋零,甚觉可惜,倒不如还叫它们在枝头上凌雪绽放!我瞧院子里几株腊梅就极好。”
江老太夫人听完,道:“也罢了。”遂收回前命。
来问话的丫鬟把这边意思送到前面,江老太爷和林如海都不在意,毕竟林如海心里确实担忧女儿的身体,恐她不堪重负,倒是江鸿心中十分惆怅,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