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转身倒了一杯水,淡淡说道。
苏丁丁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徐砚?”
“大概是吧。”
顾天真喝了一口水,外面天气不错,阳光懒洋洋地窝在树下打盹,真是一只懒狗。
“百合,你不会心软了吧?”苏丁丁扔掉石榴,转身看顾天真的表情,忍不住忧心忡忡。
顾天真摸着心脏笑出声,“软不了了。”
“那就好。”苏丁丁点头,“我倒不反对你找个第二春,可徐砚这人吧……”
她说不好。
从某种程度来说,徐砚是个渣,但他是顾天真的初恋,顾天真对他感情还颇深。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但徐砚,她真的不算一个好的归宿。
顾天真只是笑,心口隐隐的疼,她慢慢闭上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徐砚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微博的小号被顾天真移除了粉丝,还拉黑了。
他暴露了?
徐砚仔细回想了下,他的确说他帮她种花了,照片也尽量找了看不出场景的照片,就算是这样,还是被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气馁,这次总算是见到人了。
不过,她比想象地还要抵触他。
一段时间内,徐砚决定再去顾天真的身边出现几圈。免得他许久不出现,她都忘了他是哪里的人。
就这样,徐砚开始隔一段时间到顾天真附近转悠的日子。
他很少出现在顾天真面前,因为她很不想见到他。
他只是跟着她。
就像她以前对他做的一般。
不紧不慢跟着她,观察她的一切。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
他不知道顾天真是不是发现了他,但是他也不在乎,隔着遥远的距离,她的反感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顾天真的日子过得像苦行僧一般。
基本上,每个周末她都去做义工,和一群猫猫狗狗在一起。
那只丑狗也在,每次都懒洋洋地趴在她的附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从原地跳起来,迅速出击。
从某种程度上,这条不受他待见的丑狗也算是一条忠犬。
老实说,徐砚还挺享受这样的生活。
这是他和顾天真最好的状态。
她不赶他走,这样就足够了。
老实说,他以前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卑微,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顾天真会爱他爱到不顾一切,低到尘埃里。
直到自己体会了那种锥心之痛后,他才恍然明白。
真正在乎一个人,是可以为她放下他所有的一切。
他一直在想,他能这样远远的,好好照顾她就可以了。
或许时间会慢慢带走那些曾经无法逾越的伤痛,他现在做的只有静静等待。
很快的,这一年的圣诞节来了。
这个周末,徐砚早早交代了沈孟川,他要去找顾天真。
可是等他兴致勃勃带着礼物来到顾天真家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顾天真。
他在她家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顾天真。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等到了苏丁丁。
苏丁丁从出租车上跳下来,没走几步,就忽然抱着胳膊痛哭了起来。
徐砚从角落走出来,心里被无数不好的预感填满。
“怎么了?”
苏丁丁见到他,眼泪飞溅,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含泪的双眸中全是仇恨和抱怨,“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到底怎么了?”
徐砚失去了耐心,“她去哪里了?”
苏丁丁哽咽,声音成碎片,“她……她……医院……医院……”
徐砚捏着拳头,“哪个医院?”
苏丁丁哭得语不成声,徐砚捏紧她的肩膀,“我问你,在哪个医院?”
这个世界真的挺大,也挺小。
徐砚赶到医院的时候,顾天真刚刚睡着。
他站在门口,不忍吵醒她。
“徐砚?”
忽然 ,一个蹩脚中文在身后响起。
徐砚回头,见到一张隐隐有些面熟的金发碧眼脸。
“杰森?”
“是我。”金发碧眼的白发医生很激动,“是我,你好吗?”
他并不好。
徐砚摇摇头,“我来看我妻子的。”
“妻子?”
徐砚指着病房中沉睡的顾天真。
杰森惊呼,“天啦,太不幸了。怎么会是这样?”
以前徐砚还学医的时候,曾经跟着教授来国外交流学习。杰森就是那时候对方学校交流学习的学生代表。
他和徐砚很投缘 ,一见如故。
后来回国后,徐砚家逢大变,才断了联系。
他乡遇故知,没有想到居然是在这般情况下。
“她的情况,很复杂。”
靠着杰森的帮忙,徐砚看到了顾天真的病历。
“怎么会这样?她以前每年都检查,并没有遗传……等等,可能有其他原因触发……”
徐砚脸色灰白。
杰森不知道徐砚和顾天真的往事,还以为徐砚是因为妻子的病情担心,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朋友,你也不着急。我们已经尽量稳定她的病情了。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应该知道她的情况很不好……”
他当然知道。
这和顾善基本是一模一样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心。
上次,这双手葬送了顾善的命,这次,他又留不住顾天真的命吗?
他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不应该的,她真的不应该得这个病的。
“你也别担心,我已经和教授说了。他说会过来看看。”
“嗯,谢谢你,杰森。”
徐砚真心实意道谢。
“我不能做什么。”
“还是谢谢你。”徐砚笑了笑,“真的谢谢你。”
顾天真是被身上异样的感觉给惊醒的。
她睁开眼睛,徐砚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捏着她胸前的纽扣,一颗一颗帮她扣好。
她大惊失色,徐砚却一脸安然。
“还疼么?”
她莫名其妙,挥开徐砚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还有恶心,头晕等状况吗?”
顾天真扯住自己衣服,一脸警惕看着徐砚,“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徐砚收了手,在顾天真面前坐下。
“别紧张。我听苏丁丁说的。”
看徐砚这个样子,应该都知道了。顾天真松懈下来。
她真的很累。
老实说,在顾善离开的时候,她有一段时间心灰绝望,想跟着顾善离开。虽然陈睿他们总是说她要活着,带着他们三个人的份一块活着。
可是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艰难。
她感觉自己活得沉甸甸的。
带着三个人的生命,哪里能活得轻松自在。
在国外的这段时间,苏丁丁和陈睿帮了她很多。
包括沃尔夫,还有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他们让她找到了生命延续的力量。她想,她不应该辜负美好的生命,虽然艰难,但应该努力活下去。
她似乎找到了生命的真谛。
可就在她以为一切归于平静,她会慢慢享受这种平静生活的事情,她的身体出现变故了。
得到那个结论的时候,她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空白之后,她想到了顾善。
她想,顾善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
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哪怕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打算,但最终来临的那一刻,她的心,还会害怕。
她捂着脸,身体微微颤抖。
“我想休息了。”
徐砚没有离开,目光落在那颤抖的肩膀上,“害怕就说出来。”
“我不是害怕……”顾天真眼眶一湿,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时候,身边还是他。
明明,她早就把他刨除在她的生活外了。
“就一次好了。”徐砚叹息一声,这次,他站起身来,把她颤抖的身体搂在怀中。
“别怕,就这一次,靠我这一次。”
顾天真捂着嘴,终于哭出身。
压抑的哭声,带着无尽的悲恸。
徐砚抬起手,落在那隐隐颤抖的肩头,“傻狗……”
一声轻声呢喃,让他们穿越了时光的磨难,宛如回到了过去。
顾天真可以抱着他嚎啕大哭,不顾一切把自己的不甘和害怕全部哭出来。
“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我不想一个人……”
“不会一个人的。”
徐砚低头,亲了亲怀中的姑娘。
“这次,你不会一个人的。”
顾天真只是哭,哭着累了,慢慢睡着了。
门外,陈睿和蒋乃珺匆匆赶来,见到徐砚,蒋乃珺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你还来干什么?”
徐砚没有看蒋乃珺,迎头对上陈睿,“她病了。我要救他。”
蒋乃珺冷笑,“你以为你是谁?”
“我会是治好她的医生。”
一直沉默的陈睿说话了,“要等你多久?”
“一年,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等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