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笔墨像水沫一样迅速消散,房间景色一变,变成巨大的水球包裹的世界。
何必手一松,手中的杯子顺势跌落,落地的瞬间,化作一串泡沫。他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伸手去掐云蔚,神情可怖:“你是谁?我徒弟呢?”
被何必一把扼住的云蔚不怒反笑,他伸手摸在何必脸上,在对方瞪大的眼中,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势靠上前,几乎跟何必脸贴脸:“师父,你现在不是找到自己出剑的理由了吗?”
何必愣怔住,云蔚和他靠得太近,近到两人呼吸相融,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我——”
“你即将进阶,却还惦念着我。你讨厌鳞族,却从未对小蛇有过任何举动。你不喜与人辩解,初入门派便时时护着我,师父,你只说你与我有因缘,你可知……你如此待我,会让我动心?”云蔚向前一步,逼近何必,与以往惫懒闲散不同,他此时神情很是严肃,几乎能将金丹期的何必压制下来。
何必从惊讶到惊慌,紧接着,内心有些茫然来。眼前这人是谁?说的是什么?
“师父,我等你……”云蔚的声音飘忽起来,何必眼睁睁看着云蔚在自己面前被突然出现地汹涌的水流卷走,脸上手上都有斑驳血痕。他刚要张口,便被瞬间盈满房间的水流灌了满嘴,有些许顺着口腔呛进他的身体深处,腥甜的味道充盈口腔。
何必在水中挣扎了一下,无数水灵气凝聚成液体的水,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远远地,何必看到云蔚似乎闭上了眼,嘴角溢出一丝绯红。紧接着,云蔚便被水流冲走,消失在何必视线中。
师父,你找到你出剑的理由了吗?
恍惚中,何必似乎又听到云蔚轻声询问自己的声音。还在水中挣扎的他停下动作,缓缓闭上双眼。
浅蓝色的水气沿着某种轨迹运动着,突然间,最靠近何必的水灵气急剧收缩起来,化成冰霜,又融成水滴,旋又凝成寒冰,如此反复。
何必紧闭双眼,面容冷峻,眉心朱砂鲜红欲滴,仿似活了一般。水与冰不断交融变换,何必整个似乎都被包裹在重重水雾中,从脚步开始,逐渐泛起莹莹白光。
白光沿着何必全身游走,突然间,他腹中一点红光闪起,以魁首之势盖过白光,从何必奇经八脉走遍全身,上至灵台,下达涌泉,最终归于丹田,与白光合二为一,化成小小一颗。与此同时,何必身周的水流迅速凝结成冰球,继而化成流水。白冰凝成似蛇非蛇的白色兽首,带着无数奔涌的水灵气,穿墙而过,呼啸着窜到院中,直冲屋顶结界。
小屋结界被白色兽首一顶,缓缓散开。白色宛如巨龙一样的水龙呼啸着从山顶向山下奔涌而去。一路前行,水流温柔地落下,润泽大地。
云蔚被水流推出门外,一个踉跄才站稳。他走了两步,到院中白玉凳上坐下,低头看着手腕。
手腕上滋滋作响的金光已经消失,只留下斑驳的伤痕。听到身后的动静,云蔚擦干净嘴边的血痕,微微一笑。
不枉他这么多血,应是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