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瞧我一眼都没时间?”
卫鹤鸣神色颇为无辜:“往日不都是如此?”
没错,往日都是如此。
楚凤歌的手在他的腰间摩挲,声音也带着低哑:“今非昔比。”
卫鹤鸣这才知晓楚凤歌说的是什么意思。
卫鹤鸣两辈子加在一起都不通人事,可并不代表他对情事一无所知,相反,他见过的各色关系多的很,当年身为大理寺卿时,再错综离奇的关系都曾见过,卷宗上甚至有人犬相恋的;例子,所谓龙阳之好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他曾瞧过一对男子结契,平素情谊极深厚,平日里各有事业,一人欣喜,则另一方亦展颜。或闲时品茶对弈,或性情来时鱼水之欢,倒也都是寻常,只怕恩爱夫妻莫过于此。
年少时他也曾想过,若有心上人,必要将天下极好的都捧到她的面前,换那人展颜一笑,或是纵马长安,摘下最艳的一朵簪在那人的鬓间。
只是后来年岁久了,竟更艳慕起那举案齐眉、相知相随的日子来了。毕竟他炽烈半生,孤寥一世,到头来竟无一个能托付真心的人,也是在令人扼腕。
如今跟楚凤歌凑做一堆,他对楚凤歌便有些过于温吞了,平日里鲜少说那些腻人的话,每每相处不过是闲聊对弈,偶尔也会对着楚凤歌调笑一二,楚凤歌若要亲密些,他也不曾拒绝,只是孝中实在不好行些逾越之事。近日来他忙着整理变法一事,想着楚凤歌只怕也忙于建设己方势力,便有些冷落了他。
楚凤歌如今到底还是年少,只怕并不喜欢自己这样寡淡的相处。
卫鹤鸣心下了然,想了想自己年少时的念头,只怕自己也不喜欢情人这样寡淡的对待自己,便笑着安抚:“你上次不是说想去西郊狩猎?下次我陪你去如何?”
楚凤歌却没应声。
卫鹤鸣放缓了声音:“我知我冷落了你,难不成殿下连补偿的机会都不肯给在下么?”
楚凤歌声音更低了:“好,下次一起。”
果真是在赌气。
卫鹤鸣低语时的声音极柔和:“你放心,我既应了你,便不会再躲着你。”
他不是迂腐的人,楚凤歌于他有意,他于楚凤歌也未尝无情。
说到底他不曾这样关心过一人,也不曾这样惦念过一人,连楚沉都不曾令他这样牵肠挂肚。若说感恩也未免太过,他因不知情事而懵懂无措,却不会一直愚蠢到底。
他既然应了,那边理所应当尽自己该尽的义务,楚凤歌年少,他自然会护着他、宠着他,男子之间的情事,也不过是情之所至,他从没想过可以回避闪躲。
虽然还是让他颇为不适应。
他想了想方才的情形,仍然有些耳根发烫,只不过却也不是不乐在其中的。
卫鹤鸣心里想的多了,便颇有些困倦,微微阖了眼去,没过一会便生了睡意。
楚凤歌丝毫没有倦意,一双漆黑的眼眸在卫鹤鸣的身后生起了波澜。
他并不是埋怨卫鹤鸣冷落。
而是……这样不够。
这人笑意盈盈不够,这人轻声慢语不够,这人哄着他、将他喜欢的都捧到他面前不够,这人微红着脸却任他妄为仍是不够。
无论那人是明月还是宝珠,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如今已经被他掬在手中,可于他却远远不够。
连楚凤歌自己都捉摸不到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他胸口总有一处贪婪的过分,越是满足就越是空虚。
……
明明这人已经躺在自己的面前触手可及。
可总有一处空间,带着挥之不去的不安和空白。
卫鹤鸣白日里有些耗神,沾着枕头便渐渐沉睡了去,连呼吸都趋于平稳。
楚凤歌渐渐起身,在卫鹤鸣身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的手从这人裸露的每一寸皮肤上划过,从指尖到胸膛到脖颈,最终落在脆弱的喉结上,那处还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带着说不出的引诱。
只要他微微用力,这人就能永远属于他。
不行。
楚凤歌眼眸翻腾的心绪渐渐冷却。
所有的躁郁和欲望都被他强制押回了胸口,只轻轻在这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又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将怀中的人固定好,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