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气氛不同寻常,处处飘散着静谧的气息,每个人脸上都紧绷着,不敢说话不敢笑。
我知道,这一天是弘晖的周年忌,却也是红挽姐弟的五岁生日,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我带着眉妩进了厨房,做了一桌的吃食,外加一个大大的寿桃。
胤禛迈进饭厅的时候,身后竟然跟着一个月没见到的胤祥,见到我脸上的笑,两个人都惊讶的看着我。
我示意他们坐下,拉过姐弟二人的手,要他们用刀子切开那个碟子大的红色寿桃。当看到从里面露出来的五个小寿桃时,红挽的小脸上溢满了笑,弘晚摸着其中一个看向一分为二的大寿桃壳子。
胤祥的笑声响在厅里,略显低沉,他的手抚在红挽柔软的发丝上,对她和弘晚笑着说:“这才几年工夫,你们两个都五岁了,当年十三叔也五岁,也是你们额娘做了这样一桌子菜。”
红挽扬着小脸看他,眼睛眨啊眨的,攥着胤祥的袖口娇娇地笑,“十三叔的礼物呢?”
胤祥低声笑着,从袖袋里抽出两块小小的翠绿玉佩,提在手里垂下来,被阳光一照更是像要滴出水来,分别刻出两个孩子的名字。我看着他将玉佩递到姐弟二人手里,笑着对红挽轻叹,“你怎么跟你额娘一个样儿。”
红挽晃着那抹绿色挨到我身边,我伸手接过帮她系在脖子上,大小很合适,衬着她粉色的衣服,显得更是青翠。胤禛从我身边的椅中站起来,走到弘晚身边弯下腰,将他那一块系在了腰带上,轻轻抚着他的头顶看向胤祥,眼中也染了些笑意,只是嘴角仍是抿着。
红挽围着桌子将小寿桃分到我们手中,却看着自己手里的发呆,愣了会儿才放在空余的小碗里,轻声说着,“这个挽儿留给哥哥吃。”
我扫到胤禛捏着寿桃的手僵了下,正向我看过来,我忙握住他的手看着红挽摇头笑笑,将自己手中的寿桃塞到她手中,“挽儿最乖了,这个给你,额娘和阿玛吃一个。”
“你!”
我的胳膊被胤禛用力抓住,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寿桃几乎被他捏到变形。红挽姐弟张着小嘴直盯着我,胤祥也圆睁着双眼看过来。只有站在旁边伺候的眉妩三人掩着嘴在笑。
我伸手接过那个可怜的小小寿桃,笑着看他,微扬了头开心地说:“我什么?我的病前两天就好了,已经可以说话了。只是,今儿是孩子的生辰,所以……要留到现在逗他们两个开心。”
胤禛猛地站起来立在我身边,按着我的头贴在他腰腹上,手掌揉着我的头发。
我的脸埋在他身上,听见红挽欢快的笑声,“好啊,额娘会说话了,挽儿最喜欢听额娘说话,还要额娘唱歌给挽儿听。”
弘晚的声音也有明显的笑意,只是声音仍旧平稳,“你别闹,额娘才好,不能唱歌,还要休息。”
又听到胤祥终于放松发自心底的笑声,劝着两个孩子坐好吃饭。
我们没有人再提弘晖,却把那只小碗盛得满满。我知道,在他们心里,弘晖总是最重要的存在,不是挂在嘴边,而是刻在心底,我们都是。
胤禛揽着我走到弘晖房里,看到撤了香烛的桌面,眼中立时冷起来。我向采依使了眼色,待她退出去关了房门,才再看向那个咬紧下颌的父亲。
拉着他走进内室,没等我开口,他已弯身坐在弘晖的小床上,手指轻轻抚着枕头,夜晚,听得见咝咝的摩擦声。
我蹲在床边将头倚在他膝头,伸手覆住他贴在枕上的手掌,满心的情绪想要释放,化成极轻的一声,“胤禛,谢谢你。”
枕上的手定住,我感觉得到它开始泛凉,脸在他腿上轻轻蹭着,继续说道:“我说真的,真的谢谢你。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管我开心还是伤心,你都在。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从来没有。弘晖,也没有。”
胤禛的手贴在我脑后,指尖滑过我头顶,轻柔地抚着,一下下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过来,“你们该怨我的,我说让你信我,我说弘晖不会有事,可是我说的话,都没有做到。我甚至在弘晖……都没能陪在他身边。”
“胤禛。”我仰起头看见他眼中的伤痛,心里像是针扎一样,拉过枕上那只手掌贴在自己心口处,“不是这样,不是你的错,你是最好的阿玛,在我心里在弘晖心里,在红挽姐弟心里,你都是。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弘晖,是我害你们伤心难过。你……我不求你原谅,也不需要你理解,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会让你很难相信,可是,你信我。”
我跪坐在他腿边,努力让自己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情一变再变。我不知道我的话他有没有听清楚,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努力地把弘晖的事告诉他,就像告诉他皇阿玛那样。
胤禛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我就靠坐在他腿边。将压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人变得瞬间轻松,哪怕他会愤怒,会从此再也不理我,我也觉得心里有了难得的平静。
蜡烛燃尽,室内一片漆黑,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房间,照得他如虚如幻。我仰着头一直看着他,像是怕他会随时消失一样,脖子酸痛,却不想动也无法再动。
我不敢问他是否怨我,或是恨我,因为我知道他对弘晖的喜爱不是一点点。他曾经那样骄傲的说我们有嫡长子就够了,那副神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我却让他们父子远隔两地,何止吴越。所以,即使他再怎样对我发脾气,哪怕休了我,我也能够理解,并且毫无怨言全部接受。
直到窗外的月光变成桔色,变成金色,暖暖地照进来,像是入了定的胤禛终于发出一声长叹,我听见他喉咙深处溢出的一个“好”。
坐了一夜,这就是他的反应?
我高估了弘晖在他心里的位置?
或是,他被我的话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