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的一切,适应你们。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是生是死随你吧。”
胤祥的声音顿了顿,再响起时指向一直沉默的胤禛,有着明显的笑与无奈,“四哥,叫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我们都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没有办法。多谢你一直照顾笑意,也照顾我。和你做一回兄弟,值了。”
圈在我肩上的手掌紧了紧,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像是穿越了整个时空才进到我耳中,轻缓却字字清晰,“笑意,爸妈临走的时候把你交给我,是我没照顾好你。别怕,不管到哪儿,哥都陪着你。”
我摇摇头把脸埋进他胸前,紧紧圈住他后背。转换了一个时空隔了近二十年,终于能理直气壮地叫他一声哥,却隐在我的失声痛哭里。
我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委屈还是什么,我不怕死,即使曾经怕过,现在也一点都不怕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像要溢出喉咙,只能以这种方式宣泄。
哥的怀抱与他的不同,记忆中的熟悉感快速回潮,即使换了个身体感觉却一如往昔。他和胤禛,同是男人,却给我不一样的温暖安全。在这个怀抱里,没有担忧没有分享,只有独一无二,无可替代。我们,终究是最亲的人。
没有人出声阻止,我从接近歇斯底里的哀嚎转为无声抽噎,几乎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却像把这些年的压抑全都翻倒出来,以及我心底不愿面对的,与胤禛之间的距离。
现在,我们的距离只隔一座庭院,却像远在天涯。
要杀我们的康熙终是将我们放回来,我跟着胤祥回到了十三阿哥府,只是被康熙派了人监视。
胤祥说得对,与其让不明真相的世人口耳相传地议论皇帝杀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不如放我们离开,天涯海角永不回来。
我无暇再想康熙为何答应,只知道我和哥甚至孝颜都不会死了,却也不能再留在京城,我也不能再守在胤禛身旁。我曾经对他许下的誓言全都成了空口白话,再无兑现的可能。
只是,他又何苦跟来。这样的福晋他皇阿玛不要,就连我生的孩子都不能被载入玉牒,他还要我么?
孝颜靠坐在我身旁,一手仍是抚在高高鼓起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握着我的。好在,她不在乎,她只想要跟着哥,去哪儿都无所谓。
这个寒冷的冬天,在她即将临盆的时候,我们哪儿也去不成。
房门轻响,胤祥走进来,踱到床前看着我和孝颜,撩了袍摆坐在床边的凳上,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口,“他已经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你要不要出去见见他。”
我的心像被外面地上的雪化了一样,冰扎似的凉,疼得攥紧衣摆却无法回应。这个时候,见,又能怎样?我们谁都改变不了康熙的决定。
谁能保证他要见我,是还肯要我。就算是,他拿什么要,怎么要。
“去吧。”孝颜的声音仍是轻柔低缓,带着浓浓的母爱,还有同为女人的理解,“不要管别人怎么想,若是你放不下就去见他。等我们真的走了,你想再见他,难。”
我点点头从她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自床上站起来看向胤祥,“哥,你还能出府么?我要回去一趟,有些东西要取。”
胤祥抬头看我,好半晌才点了头撑着双腿站起来,“试试。”
我如愿在胤祥的陪同下回到了雍亲王府,胤禛不远不近的走在我身前。高无庸手里的灯笼闪着微弱的光,我看着他石青色补服背后一团虚幻的金龙,彰显他的身份地位,提醒我与他的距离。
清晨被我安排送去园子里的女人孩子早已离开,本就不算热闹的府里竟比胤祥的阿哥府还要清静几分。
走到三合小院门口,胤祥停了脚步,我看着他还有停在我们前面转身回头的胤禛。即使此时府中没有其他女人,他这规矩还是要守。
“等我。”我抓了他胳膊简短地说了一声,提着裙摆往后院跑。花盆底快速踩在雪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响在夜晚很清晰,我努力地踩稳每一步尽量快的跑进去。
翻着箱子里的包袱,听到房门声,胤禛负手站在内室的门前,帘子在他身后晃动,吹进来的风摇乱了烛影。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踩在凳子上,我快速转回头逃避似地继续翻箱,几乎把身子埋进去。
房门再次被人拉开又关上,我停了手里的动作扶着箱子边缘缓缓回头去看,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