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的,是她自己,她抢走的。”
坏丫头,让你危难之时弃我而去,那就别怪我这做额娘的把你供出来,反正你阿玛生气了,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逃掉。
红挽回来了,手里拿着罪恶的根源——一曲来自现代的诗词串烧《自挂东南枝》。
这个宝贝被我珍藏了至少二十年,还是曾经无聊的时候努力回忆才记起的,偶尔心情不好了,拿出来看着哼几句,包管立时笑出来心情大好。
现如今它终于有机会亮相于世,我猜,很快就会被揉成一团,于四爷手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魂归垃圾桶,或是碎成千万片,香消玉殒飞向这个世界的各个地方,把欢乐撒向人间。
胤禛捏着纸的手有些抖,青筋隐现,胡须下的薄唇已经看不到了,不知他抿得疼不疼。
闭了眼睛几乎绝望的时候,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好听,“一个月,把你这上面有的诗句全部教给他们两个,要会背会写明白意思知道出处。”
依稀看到明日的太阳,才想着他不生气就好,这点小惩我能接受,接过写满了字的纸时,差点哀号出来。这么多诗,一个月?就算我会教,那两个小子怎么可能全学会,还会背会写,还……还不如打我一顿来得痛快,我宁可在床上躺一个月下不了地。
弘历和弘昼表现得极有皇家风范,不止没有异议,应了一声还手牵手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门,背影却像进门时弃我而去的红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红挽仍不知发生了什么,笑眯了眼睛挂到胤禛身上,娇里娇气地蹭着她阿玛的胳膊,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阿玛,听说弘晚要大婚了。”
胤禛头都没回斜瞥了她一眼,懒懒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就是说的话有点惊人,“你额娘前些年给你做的嫁衣呢?找出来。”
红挽的手攥皱了胤禛的袖子,啊的掩了自己的小嘴,原先谄媚的嘴脸变化之快演技之高令我瞠目结舌。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然委屈得一塌糊涂,眼眶立时红起来泪珠儿劈啪地往下掉,脸埋到胤禛手臂上蹭来蹭去,“不要,挽儿不嫁,挽儿就陪着阿玛额娘,谁也不嫁。”
扭了头不再看,实在是看不下去。若是换了别的女人这样,我非得冲上去拉开暴打,可是这是咱闺女,亲生的,所以只能忍,忍着心里泛的微酸还有不耻,决定眼不见为净。
红挽平日虽然喜欢腻着我,貌似更喜欢缠她阿玛,那个劲头耍起赖来,我真是自愧不如,就是往回倒退二十年,我都学不来她那个痴缠劲儿。难怪如意会说胤禛拿她没办法,更难怪大家都说父亲疼女儿,这是眼见为实啊!从来都是罚儿子狠狠滴,我就没见这位四爷罚过他宝贝女儿一回。
至于嫁人的事,虽然今天是胤禛头一回说起,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在被告知弘晚要娶妻时就想到了。
“阿玛最坏了,挽儿讨厌你。”
惊讶地看向板着脸的胤禛还有瘪着嘴的红挽,有点难以适应。父女俩闹别扭?
红挽的手突然指向我……手里的纸,抹了虚伪的眼泪挑起眼角又笑起来,“要嫁也行,阿玛帮挽儿去找吧,只要那男人能把那些诗都给我背全了,挽儿就嫁。”
这也行?我快速看向那些混乱的诗句,心里咯噔一声。
闺女,别介啊,这可不是玩你阿玛,是玩自己啊,你这辈子估计真要嫁不出去了。
这大清朝青年才俊再多,也不可能知道后世才有的诗吧,就算你能再等上几十年,纪晓岚来了也背不全啊。
胤禛推开红挽的手,严肃地指向房门,丫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跺了两下脚不情不愿地跑开了,临出门还小模小样地瞪了她阿玛一眼。
看着红挽的背影,想到她要出嫁,我还是很有些伤感,就像当年为她一针一线地缝嫁衣一样,抑不住挥不散。儿女成群的幸福多在童年懵懂时,当他们逐渐长大,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不舍的感觉愈渐强烈。
叹口气站起身撞在胤禛身上,他竟然还站在这儿。
手里的纸被他扯过去,微眯了眼睛像在认真地看。
阳光洒在纸面上,我那些蝌蚪大小的字像是活跃起来。在我看来这些词句很有爱,能让我嘻嘻傻笑,不知看在胤禛眼里,是否会气晕过去。
“侯门一入深似海?”他的声音有些虚幻,像是被阳光包裹的柔软,很轻,不真实。
我连想都没想,轻轻点头接了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
腰侧被捏住,我忙捂了嘴低头抵在他胸前,不敢再吱一声。
以为他会出言教训,没想到等了许久,才听到一声闷笑,像是从胸腔传出来的,“能乱成这样,怎么想的。”
抬头看过去,闪在他眼底的笑还没散尽,微微弯起的嘴角又紧抿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不满,眼角斜挑的瞥着我很有些挑衅的意味,“欲得周郎顾,从此君王不早朝?”
我很想说“这有什么,咱还没说朕与先生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呢”,只是他的脸真的绷得有些紧,估计是想到自己的未来了,所以容不得我这样糟蹋至高无上的君王。
学着红挽的样子,恬不知耻地笑起来,快速抽出那张惹了四爷不快的纸藏到身后,在他胸前蹭了两下努力让声音娇一点,“哪有,爷若是还气,妾身这就自挂东南枝去。”
“嗯,挂了吧。”胤禛一脸严肃的认真吓到了我,明明是句玩笑的嘲讽戏弄,让我瞬间愣住想笑却笑不出来,“别再垂死挂中惊跳起,笑问爷从何处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