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瑄在犹豫。
五十万两黄金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虽然能拿得出来,但是一旦拿出来,他自己的生意势必要受到影响。
可若是拒绝……
凤瑄不想放弃这个靠近高子辛的机会,一旦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借机跟高子辛拉近关系了。
他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臣可以拿出五十万两黄金,但是,陛下以后所有的买卖,臣都要占一股!”
这下,轮到高子辛犹豫了。
正如他对凤瑄说的,他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如今只是开个小铺子也就罢了,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要是都让凤瑄占上一股,高子辛觉得自己就太亏了。
只是没等他拒绝,凤瑄已经说道:“若是日后陛下生意做大,臣自会追加金子,必不让陛下为难。”
高子辛心中冷哼,要是真不想让他为难,直接把家产全部都捐出来不就得了,还占什么股份?
虚伪!
再次给凤瑄盖了个戳,高子辛犹豫良久,终究还是答应了凤瑄的要求:“可以。”
没办法,他现在实在太缺钱了!
一旦有了凤瑄给的这笔金子,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比如培养心腹,比如扩大生产,比如多开铺子。
高子辛根本无法拒绝这个甜美的诱惑。
“可以”二字一出,两个人就算是绑在一起了。虽说这种捆绑关系并不算牢固,高子辛随时可能翻脸不认账,但是凤瑄依旧很满意。
当然,若是高子辛能完全对他放下心房,乖乖投入他的怀抱,那他就更加满意了。
可惜此时注定不可能。
当凤瑄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向高子辛,换来的是高子辛莫名其妙的冷眼,瞬间给他有些发热的脑袋浇了盆冷水。
以至于之后的好几天,凤瑄的脸色都臭臭的。
当三日后,钱弼突然提出也想参股的时候,凤瑄的脸色就更臭了,恨不得用眼神将钱弼给凌迟了。
他拿出五十万两黄金也不过是在高子辛日后所有的买卖里全都占了一股,钱弼那点银子居然也想入股?
真是想得美!
高子辛看着钱弼拿出的金票,心里在犹豫。
钱弼拿出的是一万两的金票,也就是一万两黄金,这数额跟凤瑄的实在不能比,却是钱弼能够拿出的所有金子了。
钱弼这次也是下了血本。
他一开始根本没下定决定想投一股,可是当他带着镜子回到家里,被家人知道后,那面镜子没多久就被他母亲给抢去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到过他手里。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家里不少人都对那面水银镜十分在意。这一份在意不仅仅因为你面水银镜是陛下赏赐,更多的还是在于镜子本身。
于是他仔细斟酌之后,越想越觉得高子辛这买卖绝对能赚大钱!而他作为所谓的“商务总理”,若是不能趁着职位之便凑上一份子,那他以后肯定得后悔死!
于是他干脆将自己多年来攒下的钱全拿了出来,决定投资了!
而高子辛顶着凤瑄直勾勾的目光和钱弼期盼的眼神,只觉得压历山大。
他先前才收了凤瑄五十万两黄金,还只给了凤瑄一成的股,要是现在收了钱弼的,要给多少股就是问题了。
一成肯定不行,不说凤瑄不答应,就是他自己也不答应。
思来想去,高子辛总算有了主意:“这一万两金票朕收下了,日后一切商务所得利润都可以分你一分。”
一分的利跟一成的利自然是不能比的,不过钱弼此时并不知道凤瑄也在里头参了一股,他虽然有些失望,可是仔细想着,日后一旦生意做大,得到的利润难道还能少了不成?高子辛肯给他一分的利已经是十分仁德了。
于是他又释然了,甚至还多了一股干劲,铁了心要帮高子辛把生意给做大。
高子辛见他并无不满,对钱弼更满意了几分,相比之下,凤瑄就显得格外小气了。高子辛瞄了他一眼,随即突然说道:“朕曾听闻海外也有诸国,有的国家盛产黄金和宝石,若是日后能组织商队出海,那利益就更加非同凡响了。朕相信,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此话一出,凤瑄和钱弼的脸色顿时变了。
海外?黄金和宝石?
凤瑄尚且还矜持些,钱弼就不行了,直接激动得双眼发亮,恨不得现在就驾船出海,把那些黄金和宝石给搬回来!
直到他回想起大梁如今的船运水平,这才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直接蔫了。
就那些船,怕是还没走多远就沉没在海里了。
心中的激动荡然无存,钱弼重新打起精神,问起了两个副手的事。
他之前也觉得自己有多年经商的经验,根本不需要什么副手。可是当他最近特意出去转了转,跟那些老奸巨猾的商贾打了交道之后,他就感到了可怕的压力。
那些老奸巨猾的商贾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就他的那点经验,跟人完全不能比!若是只靠他,说不得一不小心就要吃亏。
于是,他便关心起了副手的事。
这事高子辛也记得,而且他当初就是直接交给凤瑄去办的,调查凤瑄所举荐的那二人生平。
毕竟这买卖是他自己的,不调查清楚,高子辛不放心直接用人。
正好,凤瑄早已经准备好好了该准备的东西。
高子辛的目光刚看过来,还未开口,他已经善解人意地取出了两份生平,呈交给了高子辛。高子辛仔细看过,不禁再次对凤瑄的实力有些警惕。
纸上记录的生平十分详细,可见凤瑄是真的花了功夫,而且能耐不小。
他心里将这事暗暗记下,还是决定就用这二人。
就在这时,凤瑄突然说道:“陛下若是觉得此二人有用,不妨让钱总理亲自当这个说客。陛下既然想让二人当钱总理的副手,总要让他们对钱总理心服口服,日后办起事来才好尽心。”
他这话不无道理,若是底下的人不服钱弼,或者说钱弼无法压制住他们,那么就会出现下克上的局面,到时候若是三人离心,甚至各自为政,那他的买卖必然也要困难重重。
于是高子辛便同意了凤瑄的提议,让钱弼亲自当这个说客。
钱弼顿时傻眼了,他知道凤瑄的话有道理,可他要怎么当这个说客啊?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是那两个人他就不是一般人!
金玉阁的掌柜孙有为老奸巨猾,八面玲珑,这种人哪里是他能够轻易说服的?
还有赵清远,这人就更加了不得了,他可是户部做参政之一,让这人跟着他做生意?怎么可能嘛!
钱弼自从听凤瑄提起过赵清远后,可是向他父亲钱庸打听过的。这赵清远刚正不阿,为人严肃到近乎刻板,跟同僚相处得可不太好。
他严重怀疑,自己要是亲自找上门去,得被赵清远给打出门来!
于是他忍不住瞪了凤瑄一眼,然后又可怜巴巴地望着高子辛:“陛下,臣人微言轻,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抵不上陛下一句话哪。”
高子辛被他捧得挺满意,想了想,还是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盖上了他的私印,赐给了钱弼。
算是给他的凭证。
不过,高子辛没忘记叮嘱他:“卿当慎用此物。”
也就是说,除非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拿出来。
这种事情钱弼还是懂的,他这下彻底满意了,小心翼翼地将纸收好,向高子辛保证道:“陛下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做,必定将此事办妥。”
钱弼咬咬牙,挑衅地看凤瑄一眼。他决定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办好,凭自己说服那两人为自己做事。
不然,他都没脸继续担任这个所谓的“商务总理”了!
钱弼满怀信心地走了,等他一走,高子辛就无奈地看着凤瑄:“国师可是对钱总理有什么不满?”
凤瑄心中点头,他就是看那个死胖子特别不顺眼。
不过嘴上,他却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误会了,臣并非对他有什么不满,只是臣觉得钱总理年纪轻轻,考虑事情或有不周到之处,所以才有些担心。毕竟像陛下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世间总是少有,而陛下之才,也非一般人可比。钱弼虽比陛下年长稍许,臣却不敢像信任陛下一样信任于他。”
啧啧,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啊!
欢喜埋着头在心底默默吐槽,他都看出来凤瑄分明是故意在针对钱弼了,凤瑄居然还不承认,还想用花言巧语蒙蔽陛下,真是虚伪!哼!
陛下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欢喜偷偷去看高子辛的脸色,发现他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翘了起来,显然对凤瑄的话满意地不得了!
欢喜默默捂住心口,他的陛下明明那么聪明,怎么就被凤瑄给迷惑了呢!
然而就在这时,凤瑄却又突然说道:“陛下,臣其实还有要事禀报。”
高子辛顿时疑惑了,凤瑄还有什么事?
虽然心中疑惑,高子辛还是说道:“国师有话,不妨直说。”
可是这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可金口玉言,他话都说出去了,实在不好反悔。
而就在高子辛犹豫不已的时候,凤瑄已经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臣只是觉得,陛下当勤练武艺和骑射,以强健身体。”
高子辛开始还觉得不安,听到这话后突然又亮起了眼睛。
武艺和骑射啊……
他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飞檐走壁,驰骋疆场,弯弓射箭,驱除贼寇,成为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只是,当他回忆起曾经习武练剑的经历后,高子辛又迟疑了。
怎么办?他好像不是那块料啊?
高子辛迟疑地看着凤瑄,纠结了好一会儿后,他还是轻咳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朕也想勤练武艺,可惜近日公务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哎。”
为了效果逼真,他最后还沉沉地叹了口气,很是有心无力的样子。
欢喜默默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就回想起了高子辛还是皇子的时候,那些惨不忍睹的习武经历。
于是,他对凤瑄更加不满了。
竟然怂恿陛下习武射箭,不知道陛下龙体金贵,伤不得么?习武射箭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怂恿陛下去做?
凤瑄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欢喜越想越愤怒,甚至忍不住掀起眼皮狠狠瞪了凤瑄一眼,同时还附和道:“是啊是啊,陛下近日操劳国时,连休息时间都少,若是再习武射箭,岂不是要累坏了身子?”
高子辛偷偷给了欢喜一记赞许的眼神,然后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模样装得挺像。
凤瑄心底一阵发笑,脸上却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酷和严肃。
“臣知道陛下操劳国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突然就来了个转折,“可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陛下即便无法样样精通,也不可懈怠才对。更何况如今内忧外患,藩王狼子野心,外族入侵中原之心不死,陛下若是不勤练武艺骑射,日后……”
他话未说完,欢喜已经大怒:“国师岂可妄言!以陛下英明神武,怎会让外族有机会入侵中原?”
凤瑄不置可否:“陛下的确英明,可神武么……陛下以为呢?”
高子辛的脸色彻底青了,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当然清楚,可是被凤瑄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跟直接打在他脸上一样,他能高兴才怪了!
尤其凤瑄那嘲讽的语气更是让他格外不满!
什么意思?看不起他么?不就是武艺骑射么?他就不信了,他这个真命天子会做不好!
用力一拍桌案,高子辛铁青着脸沉声说道:“够了,朕自明日起便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练功。如此,国师可满意了?”
谁知,凤瑄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又说道:“陛下肯勤练武艺自然是好,只是练武贵在坚持,臣担心陛下无法坚持,所以,臣有个不情之请。”
欢喜更加不满,忍不住出声警告:“国师莫要得寸进尺!”
凤瑄却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随即便又直直地看着高子辛,大有“陛下若是不答应臣便一直纠缠下去”的意思。
高子辛被他看得格外无奈,只得咬牙切齿地说道:“国师请说。”
凤瑄这才说出自己的“请求”:“臣希望能常驻宫中,督促陛下习武射箭。”
“嗯?”高子辛一愣,随即便挑衅地问道,“难不成国师还懂练武?”
凤瑄笑得高深莫测:“臣刚刚说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臣若是无法一一精通,又岂可胜任国师之位?”
高子辛更加惊讶,君子六艺,凤瑄竟然全部精通?真的假的?他怎么不知道?
高子辛看着凤瑄嘴角的浅笑,心情就格外复杂,总觉得自己被他给狠狠鄙视了。
于是他心念一转,突然有了个主意:“既如此,国师可敢让朕检验?”
凤瑄很自信:“陛下打算如何检验?”
高子辛有心为难他,便故意说道:“贺统领武艺不错,不如朕命人将他请来,你们就在这里切磋一番?”
贺坤的武艺何止是不错?整个贺家,贺坤的习武天赋几乎是最好的,说是百年难得的习武天才都不为过。
当年贺坤就是武状元,如今他更是宫中第一高手,让贺坤跟凤瑄切磋,摆明了是要故意为难凤瑄。
高子辛的确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用贺坤来挫挫凤瑄的锐气,免得这人整天老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总是在他面前嚣张!
欢喜也知道贺坤底细,所以一听高子辛的话就知道了他的打算,忍不住偷笑。
然而奇怪的是,以凤瑄的情报网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贺坤的能耐,可他听闻高子辛的话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臣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高子辛看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
嚣张什么啊?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啦?待会儿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可别怪朕!
高子辛直接给欢喜下令,下一刻,欢喜便真的欢天喜地地跑去找贺坤了。
他也巴不得看凤瑄挨揍呢!
所以见到贺坤的时候,欢喜还特意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重点强调了凤瑄如何如何可恶,高子辛对他如何如何不满,暗示贺坤千万不要留手,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然而,贺坤听闻他的话后,神色却有些凝重。
他虽然从未听人说过凤瑄会功夫,可是每次见到凤瑄,这个人都给他极大的压迫感,甚至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如今凤瑄敢跟他切磋,若是没有真本事,凤瑄又怎么敢?
贺坤跟着欢喜快步进殿,然后他甚至顾不得先行礼,本能地先看了凤瑄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贺坤的心不断下沉。
凤瑄是真的不害怕,反而面露微笑,眼含挑衅。
贺坤突然觉得,这个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猜测让他心惊不已。
如果这不是他的错觉,凤瑄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那这个人该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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