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天子心疼上前,却被她悄无声息躲了开来。
也不是第一天被她这么冷眼相待了,少年天子退后一步,退让道:“你要去散心,朕陪你去。”
湖心亭。
远处水波潋滟,倒映着四周的春景,美得像画一样。
微风吹过,詹茵茵怀抱琵琶,却不弹。
天子问:“茵茵为何不弹?”
女子忽然轻笑了起来,笑容甜美,却又苍白:“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皇帝脸色突然一沉,下意识看向了她。
话刚落音,女子纵身一跃,抱着琵琶,跳入了那片水光潋滟的湖中。
广袖纷飞,宛若半空中骤然绽放的盛世昙花,绝美而又凄凉。
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也只会为他一人拨弦。
年轻的天子变了脸色,全然不计后果,跟着就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身后内监惊慌失措,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片刻之间,原本寂静的湖心亭已是一片狼藉,呼救声和叫喊声夹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皇帝自己也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而那位毅然投湖的詹贵妃,却连尸身也未寻到。
连同她的琵琶,一同沉到了湖底。
再也没有人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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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了。
詹茵茵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平复下心情来。
回头看了看枕头上的泪渍,詹茵茵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这样的梦,她已经做过好几次了。
也许是最近读剧本读得太入迷了吧。
她所在的《时隐时宪》剧组改编自晋江文学城的一本小说,在历史上也是确有其人的,因为要跟组,所以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原著和剧本都读了一遍,甚至把时间线都整理了一遍,以免导演挑她的毛病。
看的时候虽然感动,却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悟。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她却总是做起这样的梦来,甚至和剧本上的情节有很大的出入,好像是她自行臆想的一般。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詹茵茵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手机,竟然还是大半夜。
口有些渴,她决定下床倒点水喝。
穿好脱鞋,正要站起来。
突然呆住。
玄关处站着一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古时候官员朝服的男人,身材颀长,比例完美,站在玄关处,因为没有开灯,所以看不清长相,那人也没有对她的动作表示奇怪,自顾自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詹茵茵吓得倒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人走到姨妈巾面前,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
“喂,你是什么人。”
空气中突然传来女孩子试探的声音,那人顿住了。
半晌,侧过身来,于黑暗中向她看去。
詹茵茵一咬牙,伸手“啪”一声打开了房间的灯。
柔和而又清淡的暖黄色灯光下,那人绝艳倾城的眼眸,仿佛万古墨玉,又像是从千年珠蚌中孕育而生。
少年唇红齿白,下颌的线条完美又坚毅,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一般,整张脸惊艳到无法用言语形容,感觉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至少在她有限的生命里,还没有遇见过能与他媲美的容貌,哪怕是电视里的明星。
怎么说呢,活了二十多年,詹茵茵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这般清风霁月的气质,甚至还只是没有表情的样子,若是笑起来了,真不知要融化多少万年的冰雪。
撞上了他视线的那一刻,世界突然亮了起来,冰雪消融,光影斑驳。
还有她的眼眸,也跟着亮了,带着无尽的光彩与惊诧。
原本要喊出“抓小偷”的詹茵茵,立在原地,心神大乱。
赵时宪没有想到她能看见自己,同样怔在原地,与她对视。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他脑海中升起,一直蔓延到心底,漏了半拍心跳。
花开了。
在六百年后的某一天。
“嗯,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
分明在给她讲那位小姐的时候,神色柔和又深情,连眉眼都是温柔的,仿佛就算是过了几百年,也还是当初的样子。
还依稀是当初望向她的清朗眉目。
可是现在回答她的时候,却又回到了一开始礼貌又疏离的样子。
这种反差真的是非常让人失落了。
尽管他们之间并不熟悉,詹茵茵依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情绪。
詹茵茵有些出神地望着那人的脸,喃喃道:“您和那位小姐的爱情,真是让人羡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