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是我的,五百块钱是你的。”公正的小明严肃地分配道。
赵时宪再次点了点头。
“说吧,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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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茵茵正在去饭店的路上,她和曲导约好了要在那里见面,当然是不能迟到的。因为她没车,所以打了个的,上车之后,詹茵茵就一直静静坐在后面,司机偶尔和她攀谈,她也似乎听不见似的。
电台放着一首粤语歌曲:黑暗中漫舞。
她这次去找曲导,主要是把妈妈那几万块钱还给曲导的。
一想到那件事情,詹茵茵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妈妈把手机密码,银行卡密码全都设置成了弟弟的生日,却连今天是她的生日都不知道。
不过这么多年来,连她自己有时候都记不住。
云卷云舒,这座城市向来都带着它独特的气质伫立在原地,很快,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奔赴下一个战斗点了,想到这段时间在这里度过的日子,詹茵茵竟然还有点舍不得,只是她现在连前路都有些迷茫,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到了一个路口,前面突然有个小孩招车,司机便回过头来问了她一句:“拼一下吗?”
詹茵茵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司机便将车停在了路边,冲着小孩喊道:“上车吧。”
小男孩上车之后,直接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也不说自己去哪儿,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詹茵茵看,一边看一边捂着嘴偷笑,时不时还朝着右边挤眉弄眼。
詹茵茵瞥了他一眼,却也没生气。
这小孩看上去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大,但是性格倒是比弟弟不知道要阳光多少倍,至少还会看着自己笑,而她那个弟弟呢,除了玩游戏,或者充当帮他妈妈要钱的辅助,基本上就不会做别的事情。
詹茵茵不生气,有些人倒是挺生气的。
赵时宪瞥了一眼小明,又瞥了一眼小明左边的詹茵茵,叹了一口气。
她脖子上被掐过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除,那点淡淡的红痕就那么留在她修长的脖颈上,詹茵茵望着窗外,赵时宪望着她。
半晌,小明一本正经道:“姐姐你有女朋友吗?”
“……”
“……”
詹茵茵懵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答道:“没有啊。”
一旁的赵时宪扶额,一脸悲愤欲死的表情。
小明偏过头看了赵时宪一眼,没有说话,却用眼神表达了他的全部想法:你可真没见识,我这是帮你考验一下!
赵时宪直接大声道:“用得着你考验哦!”
小明无视了被害人的诉求,转过头来继续对詹茵茵道:“刚好我也没有女朋友哦。”
“……”
“……”
“……”前方的司机没忍住,差点打偏了方向盘。
赵时宪此刻只想把他拎出车外,深吸了一口气:“小明,说正事,正事。”
没想到小明强行给自己加戏,和詹茵茵认真攀谈了起来:“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没有女朋友!虽然有很多外班的女孩追求我,但是我的眼界很高的,根本看不上她们,我喜欢的就是姐姐你这种类型的,安静中带着点忧郁,忧郁中带着点活泼,活泼中带着点可爱……”
詹茵茵愣愣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词汇量很丰富嘛。”
赵时宪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悲痛欲绝。
小明被她摸了摸头,越发激动,直接说道:“姐姐你真的好好哦,真的是我的理想型女友!你赶紧忘了那个古人吧,再等十几年我就可以娶你啦!”
詹茵茵忽然怔住。
汽车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奔驰着,时间却似乎在一瞬间停滞,那呼啸而来的风刮在她的脸上,那样生冷却又真实。
“你刚才,说什么?”
赵时宪再也顾不上什么再附体会损害元神之类的话了,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收钱不干事的小屁孩,直接侧过身子,附了上去。
白光一现。
一切归于平静。
电台里还重复播放着那首黑暗中漫舞,男声低沉而又缓慢,清晰入耳。
……
为何未能学会起舞便已抱紧你,
谁料到资质不配合你,
左脚举起了便要别离。
……
然后,詹茵茵便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不知道刚上几年级的小男孩,用一种极其深沉的语气说道:“我就知道那小孩不靠谱。”
****
井翊拎着一袋子水果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楼道里蹲着一个人。
楼道的灯刚好坏了,所以只能看清楚一个大致的轮廓,如果没有看过的话,应该是一个女人。
向来警惕的他并不会对女人有什么戒备心,打开手机闪光灯照了过去,然后便看见了一张他曾经朝思暮想的脸——梁烟。
井翊顿了一下,关掉闪光灯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然后点了一根烟。
“怎么了?”
梁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井翊没有再问多余的废话,关于她的事情,自己确实是再清楚不过了。
半晌,梁烟终于道:“我让你杀的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下手。”
井翊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看了她一眼。
还真是开门见张啊。
本来觉得她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还想好好安慰安慰她,没想到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打个电话过来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一趟呢,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这里吗?”
梁烟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却只能看见一星点的烟头。
“我家已经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了,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儿?”
“你可以去费总那里躲一躲啊。”井翊忽然道。
“你什么意思。”梁烟一下子站了起来,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色,却能想象出她现在的神情有多么不敢置信,“你也不相信我对不对?你也相信那个詹茵茵的鬼话是不是?”
井翊掐灭了烟,黑暗中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梁烟,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梁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你这个人,别人不清楚你,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井翊支着腿,将头靠在了一旁的墙上,慢慢道,“其实你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但你太贪心了,知道有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可以获取你想要的一切,就在再也不愿意自己去争取了。”
梁烟似乎再也受不了了,上前一步就逼近了他:“我说过,我和费总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没有关系,你跟多少人有关系,恐怕你自己也记不清了吧?”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的身影也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井翊直视着她的眼睛,接着道:“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但是这些你只需要去解释给公众们听,让他们愿意相信你,原谅你,他们才是你的衣食父母,而不是解释给我这种没什么用处的人听。”
“还有。”
井翊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按上了额头的疤痕,沉声道:“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痛。”
“从古到今,好人成佛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坏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就可以了,我很庆幸我曾经是个坏人。”
“哪怕你看不起我,我也要告诉你,我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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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
詹茵茵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朋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问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忘了那个古人吧。
他们不过是在大马路上拼车,头一次见面,为什么这个小孩却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难道他会读心术?这还是很有可能的,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拍吗,有那种超能力的小孩,要么就是会读心术,要么就是拥有超越常人的记忆力。
想到这里,詹茵茵越发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会读心术吗?”
赵时宪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
半晌,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了她手中。
“生日快乐。”
“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