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觉得有点难受,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她转过头,轻声说:“就当个豪门阔太什么的,也挺好的。”
“想都别想。”没想到席至衍的声音却一下子认真起来,“你是那么安分的性子么。”
是,他说得一点没错。自己根本不是那么安分的性子。
桑旬靠在副驾座椅上,侧头看着身边男人的侧脸,他正专心致志的开车,窗外昏黄的灯光照射进来,在他硬朗的轮廓上打下一圈阴影。
她看着他的模样,突然开口:“至萱开学的时候,你是不是送过她去学校?”
“什么?”话题有些跳跃,席至衍反问了一句。
桑旬笑了几声,然后说:“有点羡慕她,有个好哥哥。”
大概是觉得好笑,席至衍这才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唇角隐隐翘起,却竭力作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只听他说:“她的好哥哥,就要变成你老公了。”
桑旬笑笑,不置可否。
桑旬看着身边的男人,他那时也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意气风发的样子,即便话不多,但还是给人以十分张扬的印象。
彼时她正伤心,他开车送妹妹来学校报道,险些在校园里撞到她。
原来他们一早就遇见过,同样不是好的开端。
后来发生的种种,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想之外。
席至衍明天一早便要出差去瑞士,是以晚上自然是少不了一通折腾。
结束之后,他将桑旬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胸膛上,手在她的腰上来回轻轻抚摸。
其实才去一星期不到,但此时他已经有些体会到难舍难分的滋味了。
席至衍将她往上提了提,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忍不住道:“你还没去过瑞士吧?要不明天跟我一起走?”
日内瓦近郊的莱蒙湖畔风景宜人,天气晴朗时还能看见远处的阿尔卑斯山,怎么看都是求婚的好地点。
他紧一紧怀抱,附在她耳边呢喃道:“你先在当地逛着,等我那边公事结束了,我们还能在那儿玩几天。”
桑旬身子一僵,然后拒绝道:“还是不要,最近照顾爷爷好累。”
“……好。”虽然失望,但他还是体谅她。
以后去那里度蜜月也不错。
他一走桑旬便开始准备出国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爷爷已经在附近治安最好的区给她买了一间公寓,附带上一张几乎可以视作无上限透支的信用卡,还拜托了早已移居美国的老同学照顾这个孙女。
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打点妥当了,爷爷知道她的航班时间,有些不高兴:“你就不能等过完生日再出去?”
桑旬倒是淡淡的:“这些都是虚的。”
从前在监狱里的时候可没有生日可过,她上一次过生日,还是十九岁的时候。隔了快七年,生日于她而言,早已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老爷子拿她没办法,只得语重心长道:“到那边也别太拼,没出息就没出息点,反正我还是养得起你的。”
桑旬不太高兴,因为她觉得老头子其实憋着坏,故意说这话是为了激她。
她想了想,就说:“我不用很拼,我用天赋碾压他们就行了。”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老爷子瞪她一眼:“不害臊。”
但看得出来,他其实听见这话也很受用。
桑旬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布满老人斑的皮肤,心里突然一阵发涩。
她突然俯身抱住爷爷,声音里带了一点哽咽:“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凡事看开点,别动不动就跟人生气,对身体不好。”
老爷子没吭声,过了良久,他才拍拍孙女的背,一脸嫌弃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起来起来,压死老头子了!”
走前一天桑旬又和孙佳奇一起吃了个午饭,孙佳奇抿了一小口红酒,笑起来:“这么贵的餐厅……我以后就抱你的大腿了。”
“好呀。”在她面前桑旬倒是不害羞,“你跟我一起去加州,正好在那儿结婚。”
孙佳奇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孙佳奇又感慨道:“还好你及时回头,和那人散伙了。”
桑旬没吭声。
孙佳奇瞅一眼她的表情,唇角又撇下去:“你还念念不忘了是吧?”
“不说这个了。”桑旬端起面前的苏打水喝了一口,“等我安顿下来,你记得来看我。”
“好。”孙佳奇应着,恍惚又觉得这话有些熟悉,这才想起来她上次要走时两人也有过这样的对话。
她看着桑旬:“这回你是真要走了。”
“嗯。”
“还回来么?”
“不知道。”
孙佳奇叹口气,“别忘了这里还有我。”
“不会忘的。”
桑旬将该告别的都告别得差不多了,唯独剩下母亲,自上次在医院见面之后,桑旬便再没见过她。
后来得知当年那样难堪的真相,她便自觉将母女间的最后一点恩情也斩断。
她有点想和杜笙见一面,但思前想后,还是作罢。
桑旬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她是明天一大早的飞机,于是便想着今晚去酒店住,这样明天赶飞机方便些。
她回到席至衍的公寓里,在出电梯的一瞬间她便觉得有些异样。
往卧室里一走,原来是那人回来了。
席至衍坐在床上,旁边就是桑旬的行李箱,行李箱已经被他打开摊在地上,他手里还捏着一张薄薄的纸,从桑旬这个角度看,可以看见纸上伯克利的校徽,那是校方特意给她寄来的offer letter.
听见她的脚步声,席至衍这才将视线从手中的信纸上移开,他看看桑旬,又看看脚边的行李箱,最终很平静地发问:“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