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进屋再叙。”
几人就进了堂屋,丫鬟们上了茶点,互相寒暄一番,又问过各自亲人近况,苏氏这才屏退了下人,对着苏钰又掉了泪,眼巴巴问道:“二哥呢?怎的没随你们一同过来?”
“爹爹让他去杭州督货,要月底才能回京,”苏钰殷殷而询,“莫哭了,前阵子我忙,没能亲来探望,铭哥儿可还好?府里可还安生?”
苏氏方抽抽噎噎地把近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重点突出姓王的扫把星身染邪祟,那上身的大仙有多么厉害,宠爱的丫头霜降走失、孙浩铭无辜被揍何等可怜,自己日夜担惊受怕头发又白了多少根,接下来岂非要连累到国公爷头上,甚至还担心娘家亲人出事云云。
苏家兄弟俩本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但听闻那个叫王徽的甥媳确是性情大变,短短半月府里接连出事,也不由相顾愕然。
苏锷少年心性,一时忘了自己心事,饶有兴趣道:“听长姐所言,这少夫人身上怪事确实不少。我去年走关东贩皮货时,结识了不少能人异士,当地也有几位德望颇深的萨满,若长姐有意,我可为你修书一封,请他们来京看看。”
苏氏拿帕子揩揩眼角,略带矜傲地说:“不劳三弟费心了,我已打算延请承恩寺智性大师来府内讲法,到时会给家里递帖子的。”
苏锷长长“哦”了一声,那嘴角微微下撇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轻蔑,“智性国师年高德劭,长姐竟有法子请到他老人家,小弟真是班门弄斧了。”
苏氏不由暗恼,她最近本就为这事上火,休说智性还云游未归,便算他回来了,也不是轻易能请到的人,到时还不知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这小妇养的,不说帮忙出谋划策,竟就说起风凉话来了,真真可恨。
但到底老大哥苏钰在旁坐着,苏氏不敢造次,只恨恨剜了庶弟一眼,勉强咽下这口气。
苏锷看到苏氏表情,心里也就失了趣味,不再说话,只听着苏钰闲扯些杂事。
临近晌午,苏氏又留饭,说是已在荷池吟风亭上备下筵席,有肥蟹黄酒,佐以秋菊香花,方不负九九重阳之意。
苏钰欣然应允,苏锷却起身拱了拱手,淡淡道:“小弟俗务缠身,恐难陪大哥长姐尽兴,这便去了,下次定当设宴赔罪。”说罢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在国公府用过饭,每次都是说走就走,至于所谓的“设宴赔罪”,更是从未兑现过。
虽是年年如此,苏氏却并未习惯,加上方才被苏锷气着了,顿时冒火,冲苏钰怒道:“他平日在家也对你们如此无礼?”
“好啦好啦,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连爹娘都纵着他,你我又有什么法子?”苏钰团着张笑脸,弥勒佛也似,乐呵呵打圆场,“他小孩儿脾气,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苏氏犹自恼恨,“仗着有几个心眼子,便耀武扬威了起来!那上好的阳澄蟹,一壳子的红膏,当我舍得与他吃么?”又问:“他这般急,又是去做什么?最近又捞了不少银子罢。”
妒恨旁人的才干,还眼热人家的富贵,苏氏就是这样的人。
苏钰对这个妹妹也有点无奈,敷衍道:“左不过是捣鼓那些码头啦船行啦,或是找市舶司的人套近乎,他闹着出海也有一两年了,成不了什么气候,讲他做什么?咱们还是快去吃蟹,听你说的,我肚肠都咕噜叫了。”
仆婢们就簇拥着他们起了身,浩浩荡荡往荷池开去,唯赵婆子落后几步,把翠翠唤了过来,低声嘱咐几句,就打发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