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启哈哈大笑,极是愉悦,“彼此彼此。”
两人举着茶杯互相敬了敬,竟莫名生出一种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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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锷很快就回来了,后面带了一位大腹便便、满脸笑纹的生意人,正是庆丰经纪的李掌柜,乃是坐镇金陵庆丰总行的二掌柜,相当于现代股份制公司的副总经理,极是显赫。
互相引介一番,李掌柜颇为上道,都没多看王徽一眼,仿佛看不出她是女子一样。
白纸铺开,浓墨一砚,李掌柜很快就写好了一式五份的合同,分与众位股东传阅。
“……立做伙合同人苏锷、王在渊、邵云启、市舶司吴绰大人。今苏锷有两船并出海,按一百股。苏赀白银五万五千两,开六十五股;邵赀白银五千两,开十股;王以技作资,开十五股;市舶司吴绰大人开十股。众家情愿,各无反悔,恐后无凭,立此一式五张分执存照。”
此为契约主本内容,后面还附了日期、红利分配、如欠赀银本息如何清算、如违约又该如何处罚等等规章。
众人阅后觉得没什么纰漏,苏锷和王徽就各自盖了私印上去,邵云启盖完自己的印,又拿出一方小印盖上去,说这是吴大人的,委托自己全权代表。
“三位——那个贵客请稍待片刻,咱家这便拿了契约去衙门,待变了红契,这便万无一失啦。”李掌柜本来想说三位爷,但猛然想起王徽是个女的,只得临时改口,尚算机灵。
苏锷便打发大河陪他同去。庆丰经纪财大气粗,和官府关系向来很好,办事效率也高,几人闲聊了一小会,李掌柜就捧着契约回来了。
五份契纸,各家私印之后,正正当当贴了官府契尾,并印了金陵应天府的官印。
三位股东并吴大人各存一份,庆丰经纪存一份,此事一了,皆大欢喜,李掌柜捧了沉甸甸的十两赏银,欢天喜地走了。王徽也松了口气,心道这第一桶金的第一步总算是踏到了实处。
苏锷既敲定出海事宜,只觉欢喜得要飞起来,遂拍胸脯做东,把邵云启和王徽请到金陵最大的饭庄醉德楼,拣了最贵最好吃的招牌菜叫了一桌,又给大河魏紫等人也开了一席,众人吃得高兴,宾主尽欢。
在席上,王徽又细细与苏锷说了一些六分仪和经纬度的注意事项,并把记忆中地球东南亚的一些重要国都、地形、海域都与他说了一遍,也包括著名的马六甲海峡,还有各地物产之类,全无藏私。
苏锷听得半晌合不拢嘴,连邵云启也有点不淡定了,看怪物般把王徽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迟疑道:“你……你这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王徽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
苏锷也小声说:“是啊,我也纳闷呢,其实那天我就想问你,但有点不好意思,又太高兴了,后来就给忘了……”
王徽当然不能多说,“看书知道的。”
邵云启不依不饶:“我有别业一座,内有藏书楼,里面书可万卷,汗牛充栋,是我近十年来搜集的藏书,不乏孤本善本,却从未见哪本书里记载了你说的这些……”
王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消对你有用的,你管他来历是什么?”
苏锷:“……有道理。”
王徽:“龙骧,我想去你别业借阅藏书,不知可否?”
邵云启:“……”
临走时,王徽袖里已揣了邵云启别业的钥匙,只觉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魏紫望着自家主子,崇拜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