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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乔迁新府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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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相中他不是一般人物。”

    袁训恰好听到,笑骂道:“十年前我初到殿下府上,头一个打架的就是你!”连渊耸耸肩头:“不打能成兄弟吗?”

    当年袁训身陷龙阳谣言,连渊也是相信他的那一个。至于打架,那是常事。

    两个人眸光闪动,都想到那件旧事。连渊转身同妻子进去,以为只有自己想,怕引得袁训也想,袁训知道他的意思,本来有话问,这就任由他进去,看着袁怀璞把眉开眼笑的太后请进去,他叫住苏先。

    “柳家那位是不是病重?”

    太后来不奇怪,袁训想到。太上皇来呢,袁训觉得天大颜面。皇后过来,这真真奇怪。

    苏先想想明白过来,调侃道:“他正月里就病,上了年纪,宫里赐药,太医天天跑,早就都习惯。娘娘是随太后来的不是?怎么,你想去看看他?”

    袁训在心中反驳:不对!他是皇上登基的当晚,他知道自己是太后的侄子那天病倒,他这是心病!

    只有自己最明白。

    见苏先还在面前站着,袁训努努嘴儿:“你去问问小柳,晚上我去探病,让他陪着。”苏先看看柳至,再看看袁训,失笑:“你们俩个,嘴上说得震天响,小柳说和你好了,你呢,还拧着,既然不好,又为什么他来做客,你还答应。要是好了,你怎么不自己向他说话?”

    “这事算求你,去帮我问他意思。”

    苏先就去找柳至,未语先好笑:“小柳我来问你,你要么和小袁翻脸到底,有能耐你别理他!不翻脸你也来做客了,你怎么不同他说话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同他说话?”柳至满面奇怪。

    “那你进来不见主人,到现在你还避开他,你这是做的避主人客?”

    柳至跳脚:“我什么时候避开他?我进来,他正迎客是不是?他在迎客,我怎么能打扰他,我寻思不是外人,自己找个地方坐不就完了。再者说,我怎么不见主人面?老祖母面前,我请了安的。袁伯母面前,我请了安的。弟妹面前,我问过好的。孩子们我全抱过,难道我没抱他,他闹别扭?”

    苏先坏笑:“一对嘴硬的好!”把柳至对着袁训一推:“既然你们挺好,有话自己说!”袁训扭过身子,柳至扭过身子。苏先在中间嘻嘻。

    “小苏,今儿晚上我同你去探柳老大人的病,让主人准备好茶。”袁训双眼对天。

    柳至冷笑:“小苏,你同别家的狗来看,都请上坐。就是那个人,打了我爹的,不叩头认错,这辈子没完!”

    袁训还没有翻脸,苏先先恼了,揪住柳至:“你才同别家的狗同行,你怎么把我骂进去?”柳至陪不是,袁训拂袖而去。

    ……

    坐席的时候,萧观憋闷已久的一肚子气终于爆发。见袁训招呼沈沐麟:“沐麟同我坐!”香姐儿在太后席面上,离得本远,也小耳朵尖,像是沈沐麟只要在,香姐儿就只盯着他。撇小嘴儿正在说:“丑八怪。”小王爷大步走出来。

    “我说你哪里眼睛出了毛病?从我们爷俩进来,你左一句别人,右一句别人,眼里就没有我儿子!”小王爷对儿子萧战招手:“过来,坐你岳父旁边!”

    接着数落袁训:“你不是岳父,也是叔父!不偏心儿子,你真干得出来!”沈渭没好气:“半天没发疯,这又出来遛了!”

    袁训不慌不忙,把沈沐麟抱到椅子上,再回萧观:“不是我不招呼你,我这边坐的是方鸿,他在,你还来不来?”

    向长陵侯世子招手:“小方,快回你座位上。”

    萧观瞠目结舌,面庞涨成猪肝色,长陵侯世子懒洋洋起身,要过来不过来时,萧观重重顿脚,老实回去自己生气。

    萧战跑过来:“父亲,我不和岳父坐,我和福姐儿坐呢。”一溜烟儿回去,爬到福姐儿座位旁边。

    把父亲的脸面挽回几分,萧观大赞特赞:“好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同媳妇坐好,同别家的狗同坐不好。”

    “咳咳,”苏先让口水呛住。柳至窃笑起来。

    长陵侯世子也就不用过去,袁训也就无人来烦。

    不是侯爷偏心眼儿,沈沐麟多好的孩子,他不寻机会和香姐儿胡闹。看看萧战,生得又黑又粗,他的娘生得好,他的祖母也生得好,怎么不随?

    随祖父和父亲的相貌吧,做事又半点不随。

    他比福姐儿大一岁,会喂福姐儿吃点心。这本是好事,他做出来,当岳父的百般不顺心。

    喂你就喂吧,你老实的喂行不行?

    萧战一手一块点心,自己吃一口,给福姐儿吃一口。有人看见,他就左手给自己吃,右手给福姐儿吃。

    寻思下无人见到,就福姐儿咬过的,塞他小嘴里。

    袁训若盯着他,他马上就又改回去,又一人各一块点心。

    当岳父的今天全部心思,有八成八全盯着他,背地里和他生气,你祖父你爹都没这名声,到你这里是怎么了?

    这算非礼不算?

    相比之下,还是小小沈好。

    搬家头一天,袁训和女婿生出几肚皮火气,他的爹还要怪岳父眼里没他,袁训对沈渭等人使人眼色,灌小王爷酒去,他明天就离京,让他醉一回。

    ……

    “喝,不喝我是你爷爷,喝了你是我孙子!”萧观酩酊大醉,王千金和白不是扶他出府。台阶下,萧观不肯走,回首看府门上大字,福王府字样去掉,新换匾额:忠毅侯府。

    萧观伸小拇指:“好样的!混出来了!比爷爷我家差不到哪里去!眼里这就没人,眼里没你宝贝女婿,你行,爷爷我明天离京和你生不起气,下回我来,我收拾你!”

    王千金忍笑:“您看错了,忠毅侯对战哥儿好着呢,战哥儿今天晚上不回去睡,和这里姐妹们玩。”

    萧观往里就扑:“那是我家的儿子!”

    王千金和白不是抱住他,王千金向他耳边道:“小爷,皇上要见您。”萧观酒醒一半:“你不早告诉我?”他没有奇怪,王千金和白不是虽是混混出身,跟他后,负责他会人出行。

    这就打马回府,醉意全无。匆忙换衣裳净面擦牙,看天色已近二更。这还是那群孙子们灌酒才早回来,不然还在袁家呆着和袁训争执。

    宫门上候着,萧观才问王千金:“什么时候收到的话?”王千金面上有心虚闪过,就是白不是也看出尴尬,和萧观一起吃惊,有人来传:“请小王爷随我来。”

    萧观就丢下来,先去见皇帝。

    虽是在外宫,在夜的笼罩下也有宫禁深深之感。萧观更没心思想王千金,这是个他从市井中抬举出来,一直跟他忠心不二的人,没什么好想。就要见的皇帝,见太子殿下才值得小王爷调动全部心思想上一回。

    前太子,小王爷曾多次顶撞他。

    没有明着用话冲撞,但和他的太子党们打架不止一回。太子越心腹的,小王爷越打得凶。这是少年人的孟浪,或者说叫得瑟脸面。

    自认为功勋高,自认为太子要忍他一层。

    数年后回归,小王爷在军中遇过许多跟他一样孟浪现在还孟浪着的人,他们自认为有军功,打仗不后于人,挑军功不如意就骂娘,小王爷惹不完,忍气吞声的多。

    由此推想,太子对他也是忍气吞声的多。

    小王爷终于学会向殿下恭敬,殿下已是九五之尊。见一回皇上,小王爷心里要打回鼓。以前旧事,皇上他记不记得?会不会影响他相信自己?

    终自己老爹一生,深得太上皇信任,小王爷是明旨回去接帅位,以前没考虑过的信任,认真摆在他心头。

    让他对深夜传召忐忑不宁。

    是要表忠心吗?忠心不是辞行时已经表过,是…。

    一路猜测直到殿中,见皇帝凝眸向地上沉思。

    太监的回话声把他打醒,向萧观笑了笑,命他平身。

    烛光跳跃在春月中,皇帝的话也像是跳跃而出。

    “杏花胡同里小酒店,你又去过没有?”

    好似一道炸雷劈在萧观头上,这个表面桀骜的贵族子弟再也站立不住,扑通跪坐在地。

    在萧观内心里,最担心的一件旧事就是杏花胡同的小酒店。他曾在那里纵情谈论,那是他才聚集混混们玩打仗的第二年,让太子党们约束很不痛快,打完了就跑去那里议论太子殿下不好。

    太子党是殿下的人,小王爷怪的自然是太子殿下。

    那酒店太小,外地人开的,小王爷谅没有人敢传话,他们也够不着殿下去说。又同坐的人全是让太子党打过的,小王爷一起头,仗着酒劲都说过太子殿下不好,小王爷说的还算克制,他到底念过书学过道理。混混们说话难听又侮辱,小王爷也谅他们没有人敢传出去,传出去他们自己说的更难听,获罪还得小王爷搭救,生死在萧观手里。

    后来就不去说,是有个幕僚跟小王爷去喝过一回酒,听到,幕僚们一商议,和小王爷认真谈过一回话,萧观明了严重性,索性再不去那酒店。

    表面上看这事随风而逝,但当事者一天天担当重任时,就更明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今天皇帝当面问出,虽然他没有生气口吻,萧观也魂飞魄散。

    这个看似无法无天的贵公子,骨子里离不开的还是阶级思想。

    正要结结巴巴的请罪,皇帝淡淡又道:“楚宗南将军,有他的长处。”又一道雷劈下来,萧观大彻大悟,他的身边有奸细。

    楚宗南是军中普通一个将军,出身贫寒,也不会巴结上司。打仗呢,不是特出色,是军中普通将军中的一员。

    萧观和太子党们打下石头城后,再用普通将军们不顺手,背后挑剔过几句,梁山王知道后,帮儿子解开:“人才能有几个?大军数十万,你只要人才一流,试问你还能打赢哪一仗,”把萧观心思扭过来,但这议论是已说出去。

    萧观觉得里衣湿哒哒,冷汗像是出得足够。脑海里火药爆炸似的拼命问自己,谁是内奸,谁是内奸,谁是……

    “起来吧,”皇帝笑意盎然,看着萧观狼狈地起身,叮咛似地道:“以后办事要谨慎呐!”

    “是是,”萧观把个大脑袋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你这一去,是重任在肩,也是你能担当,才给你这担当。”

    听上去这是夸赞,萧观正要谦辞几句,皇帝话风一转:“我的人,我收回来。”萧观蒙住,顺着皇帝手势去看,见他抬手一招,宫门外走出一个人。

    这个人不管身姿面容,脚步衣裳,无一不是萧观闭着眼睛也能认得出的。

    小王爷惊恐的瞪大眼睛。

    王千金!

    是他!

    ……

    月光幽暗,照在两人两马上。小王爷深一脚浅一脚走着,长街上已无行人,也就无人诧异于他面上的落魄,只有明月和还跟着的白不是惴惴不安。

    月光幽幽,乌云不时遮住,像极白不是的缩头缩脑。

    “小爷,”他不时地问:“您不上马吗?咱们不回府吗?您要走到什么时候?”

    从宫里出来,萧观就这模样。白不是先时还问王千金也进去,怎么不出来,小王爷回他一脸惨白,白不是吓得不敢问,随萧观走,从长街走到二道街,遇到死胡同才回来,不然看样子,他能走到京外面去。

    白不是知道出了大事,从他跟着萧观,再没有见过萧观这样沮丧过,而王千金又不在,是王千金犯下大事让拿下,把小王爷也带累?

    顺着这个思路,白不是再问:“咱们明天还起程吧?”不会影响到小爷回军中就好。

    萧观打个激灵醒过神,无力的站住。信任,原来是这样来的。自古皇家多猜忌,兵权在自己手上,皇上自有他的法子监视。

    今天这是敲打,也是警告自己身边随处有人监视。也算,是一种信任。

    萧观极不情愿的承认,他是贵族子弟,生长在皇权中,他对自己的将军们也有这一手,这一手儿如今跑到他头上来。

    互相监视,本就是从古到今,到现代还在用的一种管理手段,小王爷又伤又痛,因此痛思他再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就现在跟的白不是,搞不好哪一天他也让皇上收回,就这个白不是,小王爷现在顶不想看到他,还不敢撵他走。

    这种信任,出现在小王爷回去的头一天晚上,让他伤透了心。

    …。

    明月再露出面容,袁训和苏先叩响柳家大门。才封忠毅侯,就深夜访官员,这也是件不妥当的事情,但袁训没办法,他的客人才送走,客人刚走,他叫上苏先上马就来。

    大门不是家人开的,早一个时辰回来的柳至打开门,和袁训干瞪瞪眼,柳至前面走,袁训和苏先后面行。

    这处宅子是柳丞相的,袁训之所以先知会柳至,就是他和柳家不和以后,他好好的跑来,柳家的人怎么接待他心里没底。

    今天夜里可以不来,换成明天来,但袁训想早解开病人担心是件功德事情,皇后能白天去做客,虽然皇后应该不知道内幕,袁训想也别耽误了,就当天过来。

    客厅灯火通明,只有一个人在。

    柳至的父亲满面笑容,好似没和袁训生分过,嘘寒问暖:“贤侄来了,外面起夜风没有,你穿得够不够?”

    柳至翻眼,把他父亲截住:“您等他是为什么?您请去坐,看他怎么办!”袁训板起脸,和柳至又打眉毛眼睛官司,把眼睛瞪起来。

    柳至的父亲怕把袁训气走,又来打圆场:“先看丞相。”

    柳至哼一声,把袁训带进去,边走边道:“不赔礼你来做什么!”

    袁训更不是好声气:“别烦我!”

    一道门帘外停下,柳至手一指,脸寒寒的:“丞相要单独见你,你自己去!”袁训一头扎进去,柳至在外面抱着手臂眼睛看天守着,估计在寻思怎么让袁训一出来就去赔礼道歉。

    床上的老人让袁训吃惊。

    几年前见到的他,和后来他往袁家去“指点”袁训时,虽老,虽占下风,都还带着一代权臣气势。

    今天这个,俨然一把子骨头,瘦得快认不出来。

    他嗓子里呼呼的,听上去极不舒服,也说话不易。眼珠子转过来,也带着勉强。

    袁训就赶紧先说话:“我来看看您,旧事儿不用记着,我早不记得,我也不会说。”

    “外戚,外戚…。难呐,”柳丞相艰难说出。

    袁训心酸上来。

    他的加寿又长大几岁,离太子妃位置更近,袁训更能理解柳丞相心情。虽不赞同,却理解多上来。

    他暗暗的想,难道我数十年后,也是这模样?

    不不不,袁训告诫自己,我不能成为他。不能成为上门去告诫别人外戚遭猜忌的那个人。

    有些话,本就不应该说。说出来,只能成为自己的心病。

    再告诉他自己不会告诉太后,想来他也不信。袁训抬手对天,柳丞相看过来,混浊眼神儿随时会散,让袁训不忍观瞧。

    他只看床内锦帐,轻声发誓:“终我一生,不会把你我私谈说出,不会有违此誓!”

    “呼…。”一声长长久久的松气声,从柳丞相嗓子眼里逸出。他的面容本来有焦灼,现在渐为安宁。安宁的,他像沉静的就要入睡。

    袁训冲出房门,握住柳至肩头:“请太医,快!”

    柳至拔腿就走,柳家上下一片忙乱中,袁训和苏先走出门前街道。苏先见袁训总带惆怅,取笑道:“说了什么,把人气到了?”

    袁训半天才回:“你说我们到他这个年纪,会不会犯糊涂?”

    明月当头照,刚才有的乌云不见,春夜寒,对他们来说算温暖,又今天新搬家,正是开心时候,忽然发这感叹,苏先抬腿就踢:“你好日子先过得糊涂!正大好上进时候,什么老了老了的,你还欠我一个孩子,赶紧生孩子去!”

    袁训让骂得咧嘴:“有理。”上马头也不回,直回家去了。

    苏先在他背后道:“见到个糊涂人,你就说糊涂话!老了糊涂那事,是我能干出来的!”上马:“他生孩子去了,我也回家生孩子。”

    他也打马走了。

    …。

    宝珠刚打发孩子们睡下,说着他们今天玩得太晚,见自己丈夫进来,抱住自己就往里走,宝珠惊笑推他:“外面中了邪回来的?”

    “中邪了!得宝珠来解。”袁训为看病人,是洗过出的门,这就解宝珠衣裳,同她厮闹:“苏先找我要女婿,再不给他,他就杀上门来。”

    宝珠不上他当,扳住他面庞:“胡说!你明明去的是柳家!”

    袁训泄了气,往床上一伏,有气无力:“那个人,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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