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这位世子也在愁苦王爵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葛通进来又走出。等葛通离开后,火盆里纸钱灰飘上半空,这位世子和靖和世子也是一样,再愁一层,他来做什么!
必有用意!
…。
午后,一行四、五人在门外停下。下得马来,一个大汉走上前,粗声大气告诉门人:“我家忠毅侯来拜祭郡王。”
家人不敢怠慢,小跑去告诉世子,一面请侯爷进来。
世子等人听到是喜欢的,世子告诉王妃:“忠毅侯在军中数年,和父亲也算相交,他能来拜,是有情意的人,又他是太后亲侄,父亲尸身并不能长久在京里耽搁,及早请袭爵,及早送回才是。袭爵的事情,想来他能帮忙。”
王妃听过,和世子一起出迎。见忠毅侯生得一表人才,一身黑衣衬得他如珠如宝,光彩照人。王妃暗想这真真是太后的娘家人,一看就错不了。
母子恭敬地把袁训迎进灵堂,世子还礼叩头,袁训一丝不错的祭过,就道:“世子,我同你单独说上几句。”
世子求之不得,把他迎到单独一间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内。
袁训先开口,面色沉重:“世子,岂不闻来而无往非礼也?”世子纳闷,好好的说这句能引出什么来,他没有想到,就回答:“侯爷说的是。”
“听说葛通将军来拜过郡王?”
世子脑袋嗡地一声,忠毅侯说的虽然和缓,也意思不用再说。他嗓子眼里格格作响,目光呆滞打在袁训面上,刚才听说忠毅侯来拜,认为他有情有意,和父亲算相交过的心思化为乌有,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他和葛通是一伙的。
同为太子党,天下谁不知呢?
世子顿起万丈怒火,但面前这位他才对王妃说过是太后亲侄,他不敢怎么样袁训。只强忍着,又实在气愤,把自己着实煎熬。
好在袁训没有久坐,只敲打这一句后,就起身告辞。世子忍气吞声送他到门外,王妃还不知道有这句话,恭敬的送出。
关安送上马缰,袁训上马,天豹等人跟上,又到靖和郡王灵前拜过。
张豪见到他实在亲切,但见袁训正眼也不看他,张豪内心又一阵暖,想他是私下里寻侯爷,侯爷不当众表露熟悉,不是他当着人就瞧不起自己,而是*之事,不可直白告人。
张豪也没想到袁训前来,还有另外一个意思。袁训也一样唤走世子,小房间里两个人独坐,敲打着他:“葛将军来拜郡王,你们也理当去回拜吧?不然让人知道,失礼倒还罢了,世子名声要让天下人耻笑。”
说完他也走了,点到为止,不必多说。
靖和世子同样背后咬牙送走他,回身来找来将军先生们,把袁训的话一说,大家目瞪口呆。
……
?
“好阴险呐!”东安世子在他家里说,靖和世子在他租住的小院里这样说。
先生们刚才还稳重稳住,叫着不要动手。此时一起愤怒:“这是他们定好的奸计!”
“好狠毒的计策!”两个世子不在一个地方,一起这样说。
将军们这会儿拔剑也无用,拔剑只能对自己人。一起捶胸顿足:“砍头不要紧,不能受此羞辱!人是郡王杀的,世子怎么能去拜祭!”
大家不在一个地方,说出来的愤怒都差不多。
正说着,有人回报东安世子:“连渊将军来拜郡王!”
有人回报靖和世子:“尚栋将军来拜郡王!”
连渊拜过,告诉东安世子,也是点到为止那般:“大丈夫为人当顶天立地,让别人耻笑怎么立足?”
尚栋告诉靖和世子:“京里不是一般地方,大家眼睛里看着呢,这个人可丢不得!”
说过,两个人也离开。换个地方去,连渊去往靖和郡王灵前,尚栋去往东安郡王灵前。他们走以后,宋程沈渭又到,也是点到为止,各有话说。
他们走以后,又来两个。同葛通一批往军中去的太子党们有二十几个,不到一个时辰,约好似的你走我来,我来你走,说话都是点到为止。
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口水淹死人。东安世子与靖和世子先开始还恼怒,到这时候脑袋里晕头转向,愤怒早就无力,只有一句话不住盘旋,这是合着伙儿欺负人。
但又能怎么样?这是在京里,这是他们的地盘。
东安世子有气无力,看看没有客人,赶紧回房去喝碗茶坐会儿。孝子要叩头还礼,他又忧父丧,又愁王爵,又叩几十头,又让一堆的人说,早就累得不行。
热茶下肚,才觉得好些时,家人来回话:“世子爷,右丞相马浦来祭郡王。”
世子爷无奈出去,肚子里腹诽,这个不是前太子党,这个不会说什么吧?没想到马丞相祭完,也是一样的告诉:“与人仇恨,能解就解。世子,我和郡王虽不熟悉,但年纪在这里,大胆称你一声贤侄。你好好想想,不去要让人笑话的!你还没有王爵在身呢!得罪起一个葛通,反正也早得罪,但别人的眼光,你们得罪不起。”
东安世子把他在心里一通乱骂,嘴里还得答应着,客客气气送出门。
两家世子都精乖上来,客人一出门,就打发一个人跟在后面,没一会儿来回报:“丞相果然往靖和郡王处去了。”
靖和世子也收到消息:“东安世子打发人来说,丞相是从他家里来的。”靖和世子也一样硬着头皮叩头还礼,听丞相说完,也是一通内心的乱骂,把马丞相送出门。
随后,吏部代尚书阮梁明,刑部里尚书和侍郎柳至,工部尚书和侍郎,礼部尚书和侍郎轮番到来。
六部里来四部,六部也是外官们巴着结交的人。但这会儿世子们有心思结交吗?在他们看来,京里处处是堵墙,人人都是欺负他们的。
直到晚上更加不好,小京官闻风而动,他们跟着大员的脚踪儿走,为讨好的,几十个,几百个铜板弄副或好或不好的纸钱,上门也来说一样的话。
风声是谁放出去的,倒不知道。想来上门的人多,总有透风声出去的。
为结交外官的,这是个机会,来点拨点拨,混个脸儿熟,听到风声也来说这样的话。
还有一些,是为看热闹的看笑话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葛通将军先来祭的,不去没道理。”
“葛通将军是皇上的人,以前就在太子门下效力,不可得罪。”
“他在京里人头熟啊。”
……
“嗡嗡嗡嗡嗡嗡……”直到夜里两个世子睡下来,满耳朵还全是这种声音。东安世子长长叹气,房中无人,自言自语:“难怪父亲说过,别看在自己地方上只手遮天,到京里处处低头,果然是这样!”
他最后送走的客人,七品的小书办。换成在他封地上,管家都不要见的人,在这京里,他也敢上门来指手划脚,口水几喷到世子脸上。
什么叫虎落平阳,世子这就深深感受,而且相信自己永生不会忘记。
…。
平阳县主察觉到自己异常紧张,她的手指抖动,自己都能感受到。竭力的她想平静自己,又让一句话搅乱心境。
“东安郡王世子前来拜祭。”
“靖和郡王世子前来拜祭。”
平阳县主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们,真的来了!瞬间,愤怒、怨恨…。一起涌上心头。他们凭什么不来!
父债子还!
他们的老子枉杀了人,当儿子的理当还债!
无数的话晃动而来,平阳县主经受不住,不由得眼前一黑。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她,平阳县主勉强对他扯动一个惨淡的笑容,轻声道:“生受…。你了。”
她的丈夫,葛大人温声低语:“你我夫妻说不到这样的话,夫人,有我在,你且好好地招待客人吧。”
说到“好好地招待”,葛大人也怒气翻涌。
他的岳父亡故的有原因,兵将让瓜分,王爵就此不在,他的妻子从此空有县主之名,再无娘家扶持,葛大人为妻子也时常的生气。
……
葛通状告郡王,是得到父亲允许。这一家子人自己说是为报仇,外人看着也许是为王爵,这就轰轰烈烈地和郡王们对上。
要查明事情,就得回到军中,还要暗中观察江左郡王还留存的旧兵马们,必然已是老兵将,看他们还有没有旧情,看靖和郡王等他们好还是不好。
入军中对葛通来说不难,他少年入太子府,知道太子府中隔上几年,就有人去往军中历练。一个是太子殿下震慑郡王们,但有异动太子也能发觉,一个是监视梁山王和郡王们。
梁山王不怕监视,王爷也监视郡王们,君王监视他也正常。梁山王对此大为欢喜,他多了勇士使唤,有什么不好?
就像宝珠一眼看出葛通的大志,葛夫人却看不出一样。不同的人看的角度不同。梁山王一眼看出太子党入军中对他的好处,首先他肩头的担子轻,有事自有人直接呈报给太子殿下,他责任少上好些。
王爷也顺利的完成一件事,早看到太子门下个个过人,梁山老王在儿子接兵权的事情上,向太子殿下求助,也果然顺利完成。
梁山王要是不喜欢,认为太子不信任他什么的,和太子殿下对着干,也就没有今天。他也帮着一个又一个的太子党们拿下功劳,回京后顺利升官。
这是太子党们入军中的另一个目的。
葛通相对于他们,又多一个目的,就是多方寻找证据,为外祖父报仇。
……
直到今天,郡王们已死,这仇算是报了。葛通还不放过,又逼着两家世子前来拜祭,听到世子们过来,葛府上上下下和客人们一起沸腾。
平阳县主夫妻并肩而出,肃然端庄。他们为舅老爷孝,并不重。
葛通夫妻为舅父孝,霍君弈不是王世子,为突出他是江左郡王的亲儿子,比外甥带舅父的孝要重一分。
见到的人有的明白,有的以为葛通好容易办成这件事,有得瑟的本钱,都没多看。
他们走出去迎。
两家世子深觉丢人,约好一起来,大家伙儿丢人,像是面子上好过些,一起往里走。
八只眼睛对上,不用说世子面上一阵发烧,平阳县主内心一片平静。
把世子们先带到霍君弈灵棚,见一个小小孩子披着麻衣,站在一块麻布上。见到客人来,已经熟悉。屁股往上一蹶,小手往地上一趴,腿直着,脑袋往地上一抢,觉得好玩,就这样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
世子们一起愣住!
这是谁!
霍君弈的儿子?
他死的时候没有成亲,在地底下生也生不出这活人出来。
耳边有声:“客人祭拜,孝孙还礼!”
东安世子与靖和世子一起魂飞魄散,孝孙?
排山倒海般,葛通司马昭般的心思涌上两人心头。定定神,再看灵位,更是大惊失色。
那灵位上写着,祖父霍君弈,下面是孝孙霍德宝。
东安、靖和二世子大呼上当,他们只知道葛家搭灵棚,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子。早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不该来拜,不该来拜才是!
一念至此,又瞄到旁边站的人。
两边,忠毅侯袁训、连渊、尚栋、沈渭宋程,还有昨天头一回见的吏部代尚书阮梁明、刑部侍郎柳至等人。
二世子转而心灰意冷,不来拜也不行。这么些子人,今天不来,他们明天还是不会放过。二世子灰心丧气上前焚香,来以前是商议过,葛通在二郡王灵前,似揖非揖的动动身子,点一点头,他们也想学事不拜。
但这会儿前太子党们虎视眈眈,杀人血仇,兄弟们岂能不帮?
又惶惶不安,想自己王爵不知什么时候能袭上身,葛通这里倒把江左郡王后代给安排好。
不拜他们人多气势众,不拜自己早就魂不守舍,想不到许多。这就拜过,目呆呆的,平阳县主亲自带他们去拜三个将军灵棚。
到这里就更清晰一层,灵位上写着:忠仆某将军之灵位。下面是霍德宝。
东安世子死死咬住牙,他依稀记得这三个人是霍君弈在外结交的兄弟,随他一同入军中,不是家将。
但,这是处处突出霍德宝是后人…。也罢!他怒从心头起,反而神定下来。且看你葛通有什么手段,能说动皇上,能说动满朝文武许你家出一个王爵!
重立王爵,不是喝口水那么容易。
重立王爵,有嫉妒的,眼红的,看不惯的,不能容你坐大的,可以说翻掌间就出来一堆的对头。
二世子冷笑,以后军中还能长相见,让我们看看你葛通有什么手段能翻天!
来的时候面上发烧,走的时候灰灰溜溜,但一个一个的怒火重新燃起。且看着吧,这笑话有得看呢。
你弄不成那一天,脸上发烧的只能是你!将会得到御史弹劾,说你狼子野心的,也只能是你!
……
竹子下面,葛通静静站着。有人来回话:“县主说客人已送走,说爷累了,好好歇息才是。家里的客人不是外人,二公子招待也罢。”
葛通点一点头。
他知道母亲说他累的意思不是指这几天,是指他这几年全是累的。
几年里辛辛苦苦,也有忍辱,饱受靖和郡王猜忌,这头一件事情,报仇雪恨还是办成了!
下一步呢?
他斜过竹叶看向灵堂寻找儿子,见宝倌儿有袁家的执瑜执璞陪着。
宝倌儿很开心,小胖手抓住执瑜衣裳:“只鱼,玩,”
袁执瑜看看有没有人,偷偷地笑。这里有灵堂不是。
“我叫执瑜,不是一只鱼。”
宝倌儿不管,又寻找执璞,笑出口水来:“只兔!”
袁执璞低嚎:“你还是叫我只扑吧,我宁可扑倒,也不当一只兔子!”
家有丧事不能笑不是,葛通微微地笑了,再找到袁训身影,对着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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