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炸得她四肢冰凉。
车厢里响起丁秘书的咆哮,“你说什么?!”然后车子轻微一晃,丁秘书也下车了。
她坐在后车座里,听到阿匪焦急的声音,“林总刚才去找什么东西,可是找不到,走着走着就走到雷区里去了,后来我看到旁边竖了个灰不拉几的牌子,等上前看到上面写着什么的时候,林总已经走进去了……”
丁秘书的语气特烦躁,“别说了!在哪里?带路!”声音渐远。
黎旻在车里坐了一会,觉得刚才四肢凉透的感觉好了一些,才稳了稳情绪打开车门,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刚开始是走,然后是小跑。
这里的沙土比较多,怎么也走不快。
然后就看到前面有手电光束,她目标明确地朝那儿走。
这里果然竖了个牌子,很小,加上刚才的沙尘暴,上面覆了一层黄沙,如果不留心的话根本发现不了,牌子上面用刀刻着一个骷髅的图案,下面写着:雷区NO.03-11,然后标示着一个范围,大概是雷区的长度和宽度。
她看不懂那些奇怪的数字,粗粗一瞥就连忙去看林泽笙,后者在离她十步左右的地方,正举着手电仔细查看周围的地形。
然后仿佛有感应一样,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她的方向,看见她的时候,喉咙滚了滚,最终只说了句,“到车上去。”
黎旻没听到一样,往前走了一步。
她现在无比希望自己是在无数个片场里的一个,比如是柳时镇和姜暮烟误入雷区,大尉临危不惧跟暮烟说:跟着我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这里没有导演,没有摄像机,也没有柳时镇和姜暮烟,这里是二战遗留的无数个雷区里的一个,没有浪漫,只有血腥和死亡。
他们之间,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个达纳基尔沙漠。
丁秘书正在一旁打电话,眼角看到她正在无意识往里走,顿时大惊失色,“黎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再往前了,很危险!”
黎旻仿佛刚回过神,跟着停住脚步,眼睛却一直看着前面的人,“你到底掉了什么东西?”
不像刚才,这次林泽笙回答了她,“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她仿佛看到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找到了吗?”
“找到了。”
黎旻不再问了。
旁边的丁秘书听到这样无聊的对话,对着空气直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是不是天生缺了几根筋,在雷区里聊天?!
林泽笙还在说:“别担心,这里虽然写着是雷区,有可能早就被排过雷了。”
丁秘书心里卧了个槽,啥叫有可能?万一没排干净呢?!
丁俊马上对他说:“老大,我刚通了电话,难民署那边已经在派专业人士过来,你看是让阿匪动手还是等他们?”
黎旻闻言,惊讶地看向丁秘书旁边的人,“阿匪还会排雷?”
林泽笙仰头看了看天色,“远水救不了近火。阿匪来吧,我还是希望把自己的命交给兄弟。”
阿匪和丁秘书听到这话,不由得神情一肃。
说话间,阿匪已经神情凝重打开刚才在车里拿出的工具箱,正在摆弄一大堆仪器。
黎旻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又不是玩具,怎么能拆着玩?她踟蹰着:“要不再等等吧,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
丁秘书转头,眼神明亮对她说道:“黎小姐你放心,阿匪曾经参加过中越边境云南段第一、第二次大面积排雷,不会有问题。”
黎旻:“……”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对林氏保镖刮目相看了,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好像有点多啊?好吧,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
阿匪也插嘴道:“其实现在都用机器排雷了,在非洲地区,还有训练犬只和巨鼠作为专业排雷队,今天只能用最原始的简易装置。”他晃了晃手里的探雷针。
丁秘书让黎旻往后退,可是她不愿意。
她看着阿匪只拿着细细的探雷针就进场,有点担心,“他就这么进去了吗?”
丁俊紧盯着阿匪的一举一动,一边跟她说道:“与其全副武装,不如拥有精湛的技术。”
黎旻点点头,虽然听出他语气里的安慰,依然为场中的两人捏了把汗。
林泽笙站在里面,倒是一点不着急的模样,他一直看着黎旻,在夜风里快要站成一座雕像。
阿匪头上戴着帽灯,弯腰用探雷针轻轻插入土壤,一旦探测到障碍物,就拿出随身带的小旗帜插上做标记,朝着林泽笙的方向一点点移动。
短短10分钟,他走过的地方已经插了四面小旗,小旗迎风招展,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好看,但是触目惊心。
丁秘书大概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调侃道:“老大,你是怎么避开这么多雷跑到里面去的?”
林泽笙的声音缓缓传过来,“大概我天生自带避雷技能吧。”
一阵风带着沙子吹过来,丁秘书忍不住被呛了一下,卧槽万年冰山男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黎旻紧紧盯着阿匪,听着这两人对话,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脑子里现在都是雷区、爆炸、残肢和死亡,一个个词带着极强的既视感,如符号般占满了她的思考空间。
林泽笙看到阿匪接近,于是跟着他的脚印,开始缓缓撤离雷场。
场外的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没走几步,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