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败在石榴裙下的队长

讪者，友好的，她会回以微笑，接着快速离开。

    而面对眼前这位皮肤深黑的非裔高个子男人，林兰也很想回以微笑然后走开，但她走不开。不是因为要制造偶遇机会，而是她提着一箱行李站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实在很像需要帮助的样子。

    “谢谢，我在等人。”林兰回说，“我男朋友马上就要到了。”通常她都会用这种令人容易接受的方式让别人知难而退。

    男人身高与史蒂夫不相上下，黑皮肤撑托着洁白牙齿，他浑身冒着热气，脸上带着丝丝汗液。男人肌肉结实，凸起的青筋显得胳膊极富力量，但他并不凶悍，他的微笑非常真诚，没有不怀好意的气息，看得出男人是真心想要帮助别人，而不是有什么企图。

    即便如此，他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失落：“噢，竟然要自己的女友等待，他可真是幸运的家伙，我叫山姆.威尔逊（Sam. Wilson），很高兴认识你。”叫山姆的男人没有伸手与林兰相握，因为他已经晨跑了一个多小时，掌上都是汗水，他认为这样做很不礼貌，“希望你的王子马上就来，再回。”山姆将手在额头前潇洒一甩，都没有问林兰叫什么便继续跑步去了。

    真是可爱的黑人兄弟。

    很多人都认为史蒂夫.罗杰斯是个一本正经，甚至都不会开玩笑的严肃老兵，大家好像都忘了他的最初志向是做一名漫画家。史蒂夫耍过小聪明，违抗过军令，追求过女上司，要说这样的人是老古板，那可太逗了。

    “小姐，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里是史蒂夫每天清晨的必经之路，当他出现在这条路上时，第一眼便看到了背对公路，面朝晨光的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儿。于是他慢跑了过去，背倚桥墩，像一名搭讪者那样勾搭起自己的女友来。

    林兰翘起嘴角，没有转头看他，而是道：“我可不觉得。”

    “我叫史蒂夫.罗杰斯，是个退休老兵。”金色的头发有些许凌乱，却也依然帅气逼人，“看你提个行李箱，是在找房子吗？我家里正好空了一间屋，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主卧室腾出来给你住。”

    看着他似模似样的胡说八道，林兰不禁觉得有趣之极：“租金是多少？”

    “每天做一顿晚餐怎么样？”

    “成交。”林兰伸手捏了捏他的眩二头肌，“早上好啊，退休老兵。”

    作为超级英雄的女朋友，如果自己无法成为超英伴侣一起斩妖除魔，或者说，打击犯罪，那会是一件很辛苦的交往过程。你得二十四小时为男友担惊受怕，会在电视上看到他被各种凶恶的东西砸来砸去的镜头；地球显然是被放在第一位的，而你必须保证自己不被坏人抓住用来威胁自己的男友，因为那样会看到他为了你任人蹂/躏而痛心疾首。

    这也许正是佩普所纠结的问题，当然，大多数超级英雄的女友，都会有相同的困扰。

    她们真应该集结起来成立一个超英家属俱乐部互相吐吐苦水，也许会开怀得多。

    “我看过你的视频了。”史蒂夫扛着林兰的行李上楼时说，“我想说那很棒。”

    无论相处多久，林兰面对他的赞美之词，都会像第一次得到老师表扬的孩童般雀跃：“我没想到你也会看到，录得有点仓促，我真该先发给你验验货。”

    “点击率很高，是娜塔莎发给我的，神盾局为此好像大动干戈。”

    “为什么，我触犯什么法律了，如果是泄露商业机密这个罪名，那就叫始作俑者来找我吧，这个可不归他们管，你说对不对？”

    “是的，我的女英雄。”

    邻居的门在这时打开了，莎伦的手里提着不透明的口袋，口袋上印着医院的标志，看样子是准备上班，她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匆匆下楼去。

    看到莎伦.卡特，林兰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探望佩吉了：“史蒂夫，今天下午如果没有别的安排，我想去养老院。”

    “事实上。”史蒂夫顿了一下，将口袋里的钥匙拿了出来，“是有安排，但目的地一样的。”

    “什么意思？”

    “进去再说，我留了三明治给你。”

    林兰除了喜欢看到史蒂夫欲罢不能的样子外，还喜欢看他为了某件私密之事欲言又止时的一筹莫展，因为这些是绝不会出现在别人眼中的表情，却被她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托尼总说自己是个凡人，不如史蒂夫的坚固肉身，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个普通人。史蒂夫有七情六欲，有愤怒情绪，兴之所至也来一段无伤大雅的玩笑。

    就好像现在，他应该是想要坦白什么，也许是过往情史，难以启齿而有些踟蹰犹豫。史蒂夫拉着林兰的手，蓝色的眼瞳充满歉意：“有件事我并不想隐瞒你这么久。”

    如果他事先没有说出下午的安排会和养老院有关，那么林兰还有可能想入非非的认为史蒂夫会说点特别的内容：“让我猜猜。”她装模作样地回道。

    “不，你猜不到。”他终于下定决心，“我曾经有过女朋友，不，实际上，按现在来看，我们还没谈过恋爱，我们只是……”

    “一夜情？”林兰忍住笑意，配合着他的神秘谨慎。

    “不，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接过一次吻，很仓促。”史蒂夫道，“我本该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些，但我知道在中国这行不通，而我的确想要追求你。”

    “你之前有追求过我？”林兰还以为一直都是自己在撩拨他呢，“没感觉出来，不过，中国人真的比你想象得开放许多，我完全不介意你有过去。”谁会没有过去？

    史蒂夫如释重负般给了林兰一个有力的拥抱：“我的意思是，下午，我想带你去见见她，她也很想见见你。”

    “哦，好的。”林兰内心一激灵，自己的反应未免也太过淡定了，于是赶紧推来他，“等等，她还活着？”

    “是的，她已经九十岁了。”史蒂夫的眼神格外柔和，他感激林兰的理解，天知道他多害怕女孩儿会因此闹脾气，那样会使他无所适从。因为林兰说过，她是会吃醋的，“而且，你也见过她。”

    林兰多想仰天长笑三声，并站在茶几上拿着史蒂夫的振金圆盾指天而立，就好像天神降世般普照大地。罗杰斯队长智慧超群，几乎从不失策，他的人生没有败绩，面对强大的敌军总能洞察先机，但今天，他会败得彻彻底底。史蒂夫还被蒙在鼓里，看来佩吉也是安了心要戏弄他一番，而林兰更不会因为“同情”他而事先揭晓谜底。

    是以，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静如止水，稳如泰山，实则，林兰的内心犹如风暴里的大海，汹涌得快要溢出喉咙眼了。

    “我很期待。”林兰浅笑着回道，“她一定是为优秀而美丽的女性。”

    败在石榴裙下的男人一般都是含笑而终，虽说史蒂夫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没到终点，但当他带着无奈的笑容坐在房间角落品味失败时，还是会有一星半点的不高兴，这样的不高兴让他看起来更滑稽了。

    “我说过什么来着，男人大部分时候都以为自己能把什么都隐藏得很好，其实我们女人只是不想拆穿他的谎言而已。”佩吉的身体状况相当良好，她现在很少有老年痴呆的症状出现，就像回到了她六十岁的精神头，“林林，瞧瞧我们的队长，多沮丧。”

    “是啊，还一脸的不可思议呢，这就是小瞧女人的下场。”

    自史蒂夫在七十年后清醒，他就从没把佩吉当成是前女友这种身份来看，除开他们本来就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外，史蒂夫已经将她视为亲人一样的存在，而林兰则是他现在生命中不可缺失的唯一爱侣。如今，两个他认为最重要的人居然合起伙来戏弄自己，史蒂夫懊恼中竟透着欣悦。

    “我发觉我在这个屋子里有点多余了女士们。”史蒂夫从一开始就不停的摇着头，或是摊着手，“我能先出去一下吗。”

    “你当然得出去，现在是我们姑娘的时间了。”佩吉一脸慈祥，却难掩她的狡黠。

    史蒂夫离开前在林兰额头轻落一吻：“我在客厅等你。”

    佩吉没有对林兰说什么两人要好好过，感谢你之类的话，也许这些只是她心里的祈祷。佩吉依然和往常一样，和林兰聊生活，聊过去，聊亲情……林兰也会在临走之前为她吹上一曲“悲欢离合曲”。

    “佩吉，你想看到我们结婚的场面吗？”林兰问道。

    “亲爱的，不要为了别人而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们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你很年轻，史蒂夫，他也很年轻。”佩吉看着她说，“顺从自己的心意就好，你们幸福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我只是不想你留下遗憾，我是指……”

    “我已经没有遗憾了，瞧瞧你和史蒂夫，这让我想起了我的丈夫，他总喜欢亲我的额头和下巴。”佩吉面带笑意，“我想，什么时候，我也该去见他了。”

    佩吉的生命可能还有两年，也许两年不到，如果她执意放弃活下去的动力，甚至一年之内便会离开人世。林兰的确可以为她再续命一两年，但佩吉似乎并不想活那么长，她早有自己的打算。

    佩吉见林兰一脸愁容，突然笑了起来：“好吧，其实，我的确很想看到你们结婚的样子，托尼会将这场婚礼办成世纪婚礼吧，一定很浓重，你会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谢谢你，佩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