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周一等结果。”说着,向主任使了个眼色。医院的门口,又只剩了阎墨和季泽。
阎墨无所谓,看了眼手表,正好下班时间。她脱下白大褂,看了眼手机,今晚,还有两个灵魂需要收割。她也没看季泽,直接拽下胸卡往办公室走着。
“阎墨”季泽突然叫住她:“谢谢。”
阎墨装作没听到,径直走上楼梯。她看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盖下方,在季泽说谢谢的刹那焦黑一片。
她今天,真的不该脑袋一抽去救季泽。所幸,地狱方面没留意,只是她的肉身,受了点损伤。
*
填完了两个灵魂的报备表,已经是接近凌晨。阎墨开窗,撑着窗沿借着光凝睇着她焦黑的拇指。
蓦地,她的手机响了两声。一条短信,一个未接来电。
发短信的号码,开头六个1,来自地狱。那个一号床的灵魂,聪明的过了桥。短信的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阎小姐,找到了。】
阎墨的心,松了一些。她的小指划开未接来电,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想了想,还是拨了回去。
“阎医生?”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声音极其熟悉。是徐攸宁。大半夜,他打电话来太奇怪。
“怎么啦,徐医生。”阎墨清了清嗓子回。
“泽哥好像胃痉挛了,我在医院值班脱不开身。他和你比较熟,请你把他接过来,好么?”徐攸宁很着急,一时间话也未说清:“让他找急救车,他偏不让我浪费医院资源。”
“他父亲呢,不在他身边么?”
徐攸宁愣了片刻,他没想到,阎墨会这么问,更诧异,她只问了季泽的父亲。
“在北京。”
阎墨的指尖,咯咯地敲着窗沿。
“阎医生,泽哥他一向注意饮食,怎么会突然胃痉挛呢。”徐攸宁带着些哭腔。
阎墨想到了今天自己喂季泽的那半块鱼排:“好的,我这就去。”她拉开抽屉,拿了些药和针剂塞进包里。
她看了眼徐攸宁的来电时间,推测着季泽发病快半个小时。胃痉挛不是大病,但疼起来,异常难忍。
季泽还真是,固执的很。
季泽的家在离医院的中高档小区,虽然是公寓,但房价绝非一个普通医生能负担的起。阎墨和保安周旋了会,才得以进入季泽的小区。
上楼,她敲了许久的门,也没人来开门。眼看时间越拖越久,阎墨沉思了一会,手还是扶上了密码门锁,很快,按钮上浮现了几个暗沉的指纹。
她对着指纹打开季泽家的门,拇指顿时又黑了一小块。
房子灯都灭着,唯有房间有一点光亮。阎墨觅着灯光走进,一眼就看到倒在床上的季泽。
他缩成半团,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看上去已经忍了一段时间,意识模糊,双唇煞白。
“季泽。”阎墨坐到床沿,唤了他一声。
季泽没有回应,而是换了个角度,继续捂着胃。他,竟然也有这么无助的时候。
阎墨的指尖,拨开他散在额尖的发梢。她将药化在热水里,用勺喂了季泽半口。顺带将枕头叠起,扶着他躺了上去。
夜,更深了。
季泽喝了几口药,症状缓解了些。靠着枕头,沉沉地睡去。
阎墨关上灯,静默地坐在他的床沿。过了会,她点了点季泽的胳膊,没有反应。
不知道,吸口阳气,手指的症状会不会缓解。
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原本她肉体受损,几乎都是因为季泽。
于是,她转身半蹲在床边。清冷的月色,洒在季泽苍白的脸上。她毫不犹豫地低头,柔软的唇,落在了季泽的唇角。
“喝药了。”她喃喃说。
季泽下意识地张口,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牙关,一团金色的气体,从他的喉间钻进阎墨的口中。
她焦黑的拇指,慢慢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蓦然间,黑暗里一双眼睛睁开。阎墨赶快离开季泽的唇,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钳住。翻身,她就这么被季泽压在了身下。
阎墨的心脏,第一次剧烈地跳动着。
徐振国头顶的数字还在不断的跳动着,且尾数越来越趋近于0。
阎墨立在一边,看着季泽拿起止血钳放下,夹着纱布不断填充又放下。
他终于乱了,指尖轻颤,眼睛紧盯着心电监测仪。不断地,护士替他擦汗。
身为一个医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手术,到了现在,他完全可以预料到手术的结果。
楼上专家和曹院频频地交头探讨,曹院的脸上已然冷凝一片。
“杨主任,怎么··办?”
徐爸爸的心跳化成一条直线,头顶的数字不再跳动。
季泽的耳边嗡地一声炸开,他退后几步,手术刀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念书时,导师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给亲近的人做手术,因为在生死关头,再冷静的人都会失去理智。
季泽第一次在手术时慌了。
阎墨看着季泽手足无措的样子,尘封的心脏开始狂跳,仿佛一夜之间破了冰的湖面。
在地狱上岗培训的时候,阎王曾对每一个鬼差说过,鬼差应该是没有感情的,可惜,造物主赋予了鬼差和人一般的七情六欲;
她冲动地走上前,握住季泽的手。冷冷的触感,沁进她的心。
季泽看向她,湿漉的发梢划在两眼之间。那个眼神,就像三年前叙利
亚,他给纪殊做手术时,让他莫名的安心。
他终于恍回神,刚想开口,一旁的助手医生不再做无用的心脏复苏,反是对着仪器说:“死亡时间,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