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宗主这样带着调侃的低声笑了,每次那声音从耳膜上震动开,都让他有种被通了电的感觉。
“嗯……宗主既然是一宗之主,肯定地位尊崇。又那么喜欢吃甜食……”
望月宗主:“嗯,然后呢?”
汤臣想了想,拿出纸笔:“我形容不出来,要不然我来画一下吧?”
望月宗主显然被勾起了兴趣,连面包都顾不上吃了,“哦?你还擅长画人像?”
汤臣:“小时候因为喜欢漫画,学过两年……”
望月宗主倒是没有在意漫画是什么,只是非常配合地将身体掌控权交给汤臣,道:“好啊,那你倒是画画看,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子?”
于是十分钟后,汤臣在纸上画了个长发汉服版的HATA王子。【注】
望月宗主:“……”
汤臣从未感觉到望月宗主如此愤怒过,近乎被粗暴地上身。那画了汤臣脑内版望月宗主的画笔竟无端自燃,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而画纸上的画,也被望月宗主拂袖一扫,消失得无影无踪。
汤臣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什么招数?”
望月宗主阴森森地笑:“下一次再敢乱画,变成灰的就是你的狗爪。”
汤臣很想把那只画画的狗爪缩回来,缩了半天没反应,才意识到现在狗爪正在被望月宗主操控。
“这就是传说中的阵术吗?”汤臣忘了害怕,只是有点好奇地问。
望月宗主重新找了一支笔,铺开纸张在上面描画起来,冷声道:“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还不是你的身体太弱了。”
汤臣问:“那如果宗主找回自己的身体,还能施展出比这厉害的戏法么?”
“是阵术,不是戏法。”望月宗主不满地纠正,却没有回答汤臣的问题,只高深莫测地笑了一声。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汤臣惊讶地发现,望月宗主竟然已经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只见画中人长发垂散,身着玄色广袖长袍,生着一双狭长凤目,薄唇浅笑,虽然是张完全陌生的脸,但是那神态举止,却和望月宗主吃冰激凌时几乎一模一样。
汤臣:“这是……宗主么?”
“不然还能是谁?”望月宗主丢了笔,重新投入蜂蜜炼乳面包的怀抱。
汤臣忍不住称赞:“宗主,你,你真好看啊。”
望月宗主没做声,但是唇角却微不可察地轻勾了一下。
汤臣想到望月宗主一直说要寻求复活之法,可是却没有告诉他究竟该如何做,此时看着望月宗主生前的画像,他忽然心念一动,异想天开地问:“宗主,你说想要复活自己,是要找到原来的身体吗?你们阵法师死后,是不是身体可以完整地保存下来?”
望月宗主却好像迟疑了一下,才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含糊道:“差不多吧。”
汤臣立刻眼前一亮:“那你的身体是不是就在帝象大学的念恩堂下?”
望月宗主却挑了挑眉,“为什么这样想?”
汤臣:“因为……宗主好像非常希望我能接下那部偶像剧,但是之前宗主却表现得完全不在意,直到听那两个工作人员提到帝象大学的事。”
望月宗主倒是为汤臣细腻的心思而感到意外,也没有否认。
汤臣见望月宗主默认了,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一方面因为猜中了望月宗主的计划而有成就感,另一方面,想到望月宗主找到自己的身体之后就要离开他,他又有点失落。
“其实想要去帝象大学帮你找到身体,也不一定非要接下这部剧。现在高校大多对外开放,你想去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去啊。”
谁知望月宗主却不领汤臣的情,“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这么做自有道理,无须多问。”
不知是不是汤臣想多了,他总觉得提到找身体这件事,望月宗主似乎有点不高兴。
晚上临睡前,汤臣终于腾出时间把那段试镜录像拿出来看了,看完一遍,居然又点开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望月宗主很安静,汤臣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似乎又去休息了。汤臣就那样在漆黑的房间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看着望月宗主的表演录像出神。
当望月宗主说到魏子林小时候的遭遇时,也许在别人看来,那只是他根据魏子林人物设定的临场发挥,可是只有汤臣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一刻望月宗主心底深处翻涌的愤怒和痛苦。
“在这个世界上,让我死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我自己想死……”
汤臣像是魔障了一般,反复回放望月宗主说的这句台词,不知不觉,居然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
汤臣后知后觉地纳起闷来,抹了把眼睛,为这猝不及防的悲伤而感到莫名。
或许是因为看了太多遍望月宗主的表演视频,又或者是因为望月宗主那张自画像,汤臣这天晚上居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趴在野草丛里,那草高得不像话,像参天大树一样。
忽然,他被人拦腰抓了起来,渐渐离开地面,他想挣扎,却发现双手双脚短得出奇,只能胡乱在半空倒腾。然后他看到一张少年人的脸,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竟好像是年轻版的望月宗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小东西,就把你吃了吧……”少年流血的唇角勾起,眼神里却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阴郁。
汤臣看傻了,又扭动两下,仿佛感觉到屁股后头有个短小的物什正在来回摆动,然后干了一件让少年大惊失色的事。
他居然,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