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太太撑腰,她哪里会给顾玉娇打她的机会?到底是她身份低了,嫡女和庶女,这其中差别可是极大的。
“再名贵又怎能比五姐姐?”她微微一笑。
顾玉盈侧目打量她,顾玉环眼圈还是红红的,看着楚楚可怜。
模样还是以往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同以往丝毫不差,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事何处不对。
姐妹俩只说了一会儿话,外头又开始落雪了,两姐妹这才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入了冬的广陵,虽比不得北方冷,但是这风儿一吹,也真是冷到了骨子里。
宝灵从库房的管事那儿刚领了新炭回来,便见顾玉环枯坐在镂花隔窗边上摆放着的美人榻之上,心里却不是滋味。
自小姐被老爷罚了一顿之后,便好似是变了,就拿黄家的婚事来说,前些时候,小姐是日哭夜啼的,这被老爷罚跪了一回之后,这性子倒是变了些,也不再去说那不尽人意的婚事了,几乎是当做没这回事儿一般。
只怕是被老爷寒了心罢!宝灵如是想着。
其实宝灵想的也不错,顾玉环也确实被顾乘芳寒了心,想她和顾玉盈同是他的女儿,她还是嫡女,两人却相差极大。不论这婚事如何,但是她终是不敢想,父亲竟然会拿自己给顾玉盈铺路,当真是讽刺至极了。
“小姐在想什么?屋里的炭都快熄了。”宝灵加着炭火,又看了几眼屋子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心里酸涩又气愤,她们家小姐虽然不受宠,但是总归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嫡女。
“宝芝,屋里的炭火快熄了,你还想着小姐自己去加不成?”
宝芝正坐在绣墩打络子,站起身看了宝灵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加炭火。
宝灵见她这模样,实在是气不过,心中就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难受地紧。好歹她们家小姐是正儿八经的顾家嫡女,这院子里的下人眼里□□这个主子,巴不得去舔五小姐和元姨娘的脚,同是顾家的小姐,她们家小姐可是入了族谱的嫡女,哪里是五小姐一个妾生的能比的?宝灵真是越想越气,这府里上上下下,有几个将小姐当做真正的主子来待的?
……
陈家的新宅是十年前搬到汇出胡同的,汇出胡同处于闹市之间,门前两只威武霸气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是兽型铜扣锁,进门便是一块麒麟影壁,上头刻着字。
而今陈家出了一位陈玄朗,这陈家在广陵的位置可是水涨船高,这陈家嫡出的一脉不见有多出息,这门面倒是由一个婢生子撑起来的。
说来这陈玄朗在陈家的地位也尴尬,早些时候,陈老太太嫁过来近五年无孕,便去寺里去求子,大师说是这陈老太太命里有个劫,这子孙线断了,要让这前头有个人帮她挡灾,这意思不就是要让陈老爷的妾生下庶长子?这老太太自然是不肯的,便让陈老爷从旁支过继过来一个庶出的孩子作为庶长子养在陈老爷的妾膝下,果不其然,老太太次年便生下了陈二爷,老太太自然不会让这旁支的孩子越过自己的孩子去,便将这孩子往废里养,养的懦弱无能,她倒是没想到,这么个孩子的庶子倒是水潭之下的游龙,撑起了这陈家。
守在门外的两三个小厮左右张望着,昨个儿就有消息传回来了,今日三少爷就要到广陵了,早早地,老夫人就叫他们几个在外头迎接了。
一辆普通的蓝布马车缓缓在陈府门前停下,几个小厮相望几眼,立马躬身去迎接。
马车帘被掀起,走下的是一个穿着墨绿色直缀披着狐毛滚边的男子,长身玉立,神情淡漠。
“给三少爷见安,少爷这一路来累着了罢?”一个小厮小心翼翼地开口,心里对这位三少爷还是有些怕的。
“无碍。”陈玄朗回了二字,便对身后的元宝说道:“东西都送到我屋里去。”
云宝得了令,收拾好东西便去打点了。
陈老太太和陈老太爷那头已经得了消息了,早已备好了吃食,想着陈玄朗舟车劳顿,用了膳之后便可歇息了。
“回老太太老太爷,三少爷争正往这头来。”
老太太穿着件蓝色绣福禄寿的长褙子,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对身边的老太爷念道:“可算回来了。”
老太爷扫了她一眼,端稳了手中的茶杯,自己那几个亲孙子一个个都不知是什么混样子,倒是这么个没多大血亲的孙子,是个出息的,他对这个孙子,他是又爱又怕,说到底,不是亲孙儿。
“三少爷来了!”
厚重的帘子被一个穿着粉色短褙子夹袄的丫鬟挑了起来,随后便是外头丫鬟小厮请安的声音,直至那人进了屋子,带着外头的寒气。
“不孝孙拜见祖父祖母!”陈玄朗一撩衣袍便跪了下去。
在老太爷看来,他背脊笔直。
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旁支抱过来的庶子,身份低微,他不过是一个婢生子,更是庶子中的庶子,但是此刻跪在地上的高大男子,谁也不敢去说他的身份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