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以身作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不是母亲去了,他们便合着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她冷笑了几声,“去请王妈妈过来。”
她在顾家不受重视,遇到的刁奴多了,她在黄家也艰难,那些仗势欺人的奴才也见惯了,前辈子她嫁到京城里去,身上钱财不多,黄家那些奴才,各个都是把眼睛放在她的口袋的,知道她没几个钱都是不屑一顾的,这人际,终归是要用些钱财来打点,母亲这陪嫁的田产铺子,也不知道被顾家老太太吞了多少,前辈子她没重视,如今,可不能坐视不理了,即便她用不上,但是兄长一定是会用的上的。
这群不长眼的奴才,当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
京城也是一场大雨,整个空气骤冷无比。
黄晋容身子十分差,也十分怕冷,屋子里摆了七八个火盆,还生了地龙,一派暖融融,来来去去的下人都穿着身轻薄的衣裳,只有黄晋容身上还披着厚重的斗篷。
“二少爷棋艺当真是越来越好了。”一个花白着头发有些胖的男人夸赞道。
“是安叔让着我的。”黄晋容淡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颜色。
安叔落下一子,说道:“奴才记得二少爷小时候也爱下棋,那时大少爷课业繁忙,您又总是缠着大少爷,大人没办法,便叫奴才陪着您下棋,奴才还看了好些本棋书。”
他口中的大人便是任尚书之位的黄辉,二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身子是从娘胎带出来毒,这也折磨了二少爷近二十年,好几回大夫都说二少爷不行了,但是又都挺了过来了。二少爷自来就善良,看着少爷这幅样子,安叔心中也是极为心疼,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有这么一副身子,当真是上天的不公。
黄晋容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黑子落下,这些事他早就不记得了,亏得安叔记得清楚,他确实是喜欢下棋,他这身子,注定不能像兄长一样,可以骑马驰骋,如同一个真正的男儿一般。自他记事以来,便是一直被众多下人伺候着,这府门都极少出,有时他想,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男儿都是有抱负的,若不是他生在富贵之家,就他这幅身子早已经没了性命了,哪里还会像如今,舒适地下着棋,出身不能选,但是而今的路是可以自己选的。可是,他能有什么路可以选?纵使他饱读诗书又如何?纵使他有再多抱负又如何?他终归也只能靠着家里。
“二少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安叔看着黄晋容长大,见他下棋心不在焉的,便问道。
黄晋容手一顿,落下棋子之后,缓缓摇着头说道:“近来雨下得十分大,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外头的雨打在青瓦之上,滴答作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人的心弦之上。
安叔叹了一句,眉宇之间染了几分愁意,叹道:“是啊。”
前几天,他儿子出了门,要去乡下的庄子里看铺子,这几日雨下的大,天儿又冷,他心里总归是担心的,这人一老了,儿女不在身边就总是担心着,他老伴儿前些年得病去了,留下三个孩子是他一手带大的,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也娶了亲,儿媳大着肚子,儿子每出一回门,他就担心一分。
过了一会儿,便有下人进来添碳火,添完碳火之后,才退了下去。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黄晋容面上下着棋,但是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昨个儿他又做梦了,如往常一般,又梦见了那个女子。
那女子面上就似是蒙上了一层面纱,任他怎么去揭,手还未碰到她,她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又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是一个艳阳天,女子端着一盆清水进屋子,两手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她的手腕之上带着一根红绳,十分简单,却出奇的好看。
“阿容,今日外头天气大的很,你便在屋子里看会儿书,也不必给母亲请安了,我会同母亲说的。”女子声音轻柔,像是春日里吹起嫩柳的风儿一般。
“他”站起身,从怀里取出手绢给她擦额头的汗,语气中难掩心疼,“这端水之事,叫丫鬟做便是了,外头热,你便在屋子里好生坐着。”
女子笑了笑,接过手绢擦汗,“你前些时候在寻一本书么?兄长寻到了,已经派人送来了。”她仰着头笑,一双好看的眼睛清澈明亮。
黄晋容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就从那一双眼睛来看,便知道她一定生的姝丽非常。
说来奇怪,起先他是看不见这女子的脸的,这日子久了,他便渐渐地能看到一些了。
耳边是女子轻柔地唤着“阿容”,她纤细白皙的手微凉地握着他,那触感十分真实。
他嘴角慢慢勾起了笑意,回过神来,面前只有一局棋罢了。
那女子究竟是谁呢?他或许见过?不然怎会常常梦见?
能叫他阿容的,应当是妻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