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镇只感觉身上所有经脉中的灵力都像是有了头领似得,在源源不断强大的木灵力的带领下,在自己已经不知道运行了多少个周天的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曾经因为魔力被撑大的经脉犹如被滋养过一样,自身的水灵力再过去,经脉接纳自如,不再胀痛。
下至内府,自己引气入体的修为竟然隐隐有了成丹之向,更是将水灵里融合成了冰灵力,温润无害的灵力运行起来也有了几分冷寒。
他自主又吐纳了一个周天,忽觉得刚才温养着自己经脉的木灵力正飞快的尽数撤出。
莫不是师兄出了什么事情?
宿镇体内的一个周天还没有运行完,也顾不得吐纳结束,强行断开。抬眼一看果然身边谭青面露暴汗,整个人的脸色犹如发烧了一样泛红。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方才结束入定的身形竟然有些不稳,原本看着宿镇时候那自带冷色的眸子犹如也染上了发烧一样,戴上了些许的炽热。
水与火相克,但偏生他眼中的那一抹炽热让宿镇浑身一怔,还没来得及探究让自己涌泉穴升到天灵盖的那一阵刺麻是什么缘故,就看到谭青下床的时候腿下一软,险些跌了下去。
“谭青师兄。”宿镇赶忙上前扶住,谭青师兄不惜损耗自己的灵力,来蕴养自己的经脉。他亏欠师兄的未免太多。
“无事。”谭青摆了摆手说道。
爽啊!还有什么有事?跟泡温泉蒸了桑拿一样的爽啊,要不是宿镇后来自行将水灵力吸收之后变成了冰灵力,让水温有些冷了,他还能再在他的奇经八脉里面走上两圈。
不过,不愧是主角啊……这修炼的速度。
他还有些晕,却是想要回去府邸之中睡一觉,眼睛也不看地的朝外走了出去,也忘记了御剑,直接摘下了背上的九霄琴,手腕一翻,几声琴音倾泻而出,只见一束青绿色的灵力外泄,流出了一束光芒,光芒散去,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就已然足下一点,借了门前那颗梨树上正落在空中的梨花的力气,又是腾空而起。
宿镇抬眼再看,天色已然是蒙蒙亮,耳边只余宫商之音,不见谭青那弟子服的衣角。
方才他借力的梨花落下,软软的花瓣,轻飘飘地划过宿镇的目光,宿镇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让这一片梨花不曾落地,小小的一朵,躺在他的手心里头。
柔软的花瓣让人无法忍心触碰,他抬头,微风清扬着他的发丝,伴随着梨树枝头的摇摆,枝芽时不时摇晃着要去够自己屋顶上的瓦片。
已经长这么大了么?枝叶都能遮住自己房顶的一角了,再过些时日,这棵梨树都盖上了自己的屋顶,自己就在他的枝芽下,再无风雨。
宿镇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弯翘,那股温柔的劲,瞧着倒比手中的花朵还要柔软细嫩。
他在屋檐下呆了许久,都有些不舍跨步回屋了,那不曾在乎舒适与否的性格忽然转变了一个人似得,看自己屋内哪哪都不顺眼:
阳光不够,照不清师兄的笑容;灯烛不亮,看不清师兄的眉眼;床榻不软,让师兄坐不舒适;还有桌上的茶水,那哪里能入师兄的口……
桌上?他的视线忽然放到了桌上的那些大包小包上面,师兄是忘了拿走?他刚刚靠近,熟悉的香味就从油纸包里透了出来:千层糕?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只敢动食指和拇指,悄悄的打开了一个小包:层层片片合成了一小块,闻着香甜,正是他在尘世中最喜欢吃的淮朔千层糕。
他不敢动,却又抵不住诱惑,又打开了一个:香偱饺子。
那是家里有了余钱之后母亲最愿意包给他吃的,虽然卖相没有面前的这一碗好看。
饺子被谭青施了法术,都一晚上了还冒着热气,像是早饭一样,让面前的人食指大动。
宿镇并不会这样的让食物保鲜的法术,他并没有接着拆开,只是端起来一个纸包闻了闻里面的味道,破酥包子。
茶干。
每一个纸包里面冒着的香气都是他所熟悉的,都是他在幼时逛市集最喜欢吃的。
宿镇怔在当场,手中的纸包没有握紧,纸包上面的几张纸施施然的飘落在了地上。
几张银票,这个是宿镇认得的,他蹲下身子捡起来,却发现银票地下还压着一张表格一样的纸张。宿镇将纸张抽出——那是一张当票。
他此时才想起来,谭青师兄腰间配着的那一枚玉佩,方才见面的时候不曾得见。
他的脑中很乱,骤然的升起了几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理由。仿佛自己已然身处黑暗荆棘之处已久,天空中忽然裂开了一个小缝,自己只要沿着小缝撕开,就能看到足以让他全身上下都变得欢喜的温柔阳光。
却又害怕灼伤了自己的双眼,害怕这是一个玩笑,害怕那一束光只是无差别的照射着。
没了章法,不知如何决断,甚至连猜想,都不敢猜想。
于是他踏着蒙蒙亮的晨日,他迈过冒着露珠的草丛,敲开了邱明珠的大门:“谭青师兄他,留了几包吃食在我这。”
“……啥?”还没睡醒的邱明珠。
跟我有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