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齐褒姒傻乎乎地站在李云道边上,瞅瞅主人再看看身边的刁民,她怎么也弄不明白,怎么进一村就倒下一个,还没说两句话,怎么就冲突上了呢?
老烟的体质很好,没多会儿便悠悠地醒了过来,一看儿子儿媳妇儿都守在自己跟前,老猎人眉头一皱:“围这么近做什么?你老子还没死!”
李德宝嘿嘿傻笑了两声:“爹,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您要是倒下了,这个冬天可怎么挨呀?”
老烟坐直身子,顺从拿起炕头的烟枪,擦了眼火柴点上烟斗里的蛤蟆烟,吧嗒吧嗒两声,青烟缭绕。老猎人没说话,抬头看了李云道一眼,似乎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冲后者点了点头:“孩子,来,坐!”
李云道机械地坐下,表情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老猎人,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孩子,家里都有谁啊?”老烟又抽了口很冲的蛤蟆烟。
李云道没说话,他在掏口袋,反反复复掏了几回,也没能将口袋里的烟盒掏出来,最后还是站在他边上的齐褒姒看不过去,帮他拿出了烟盒放在他跟前。李云道的手有些哆嗦,往常麻利地从盒底弹出一根烟的动作没有凑效,他只能很笨拙地从盒口取,取了一根,却是先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李德宝。
李德宝看一眼那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夹在耳朵上。等李云道拿出自己那根放到嘴唇上的时候,老烟已经点燃了一根火柴送到他的跟前。李云道没也有推辞,就着老烟送来的火点燃了那根价值不菲的小熊猫。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自己享受这么昂贵的烟。
屋里很安静,李云道吸了两口烟,烟纸燃烧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老烟也没有说话,只看着李云道,李德宝和巧婶也没说话,也看着空洞抽烟的李云道。山东妞齐祸水却受不了屋里的诡异气氛,故意伸了个懒腰:“这一路走得真辛苦,李云道,你不是说到这里来寻亲来了吗?”
老烟盘腿坐在炕上,手中的烟枪又哆嗦了一下,突然开口道:“你姓李?叫云道?”
李云道抖动着舒了口气,烟草火辣辣的滋味终于让他的情绪镇定了不少,眼神也不再空洞,抬头望向一脸期待的老爷子,沉着道:“我是李云道。木子李,‘万里浮云终归大道’的云道。”
老烟突然将脑袋伸了过来,神秘兮兮道:“你跟被和尚带大的?”
李云道用力一点头:“我大师父叫噶玛拨希。”
老烟将手中的烟枪一放,回头斜了李德宝和他媳妇儿一眼:“准备酒菜!”
李德宝一愣:“爹?”
老烟也不管这儿子是不是已经接了他这位老村长的班,a起桌上的老烟枪就着李德宝的屁股就是一下:“我大外甥回来看看我这个舅舅的,你个当表哥的要不要好好招待一下?”
李德宝嘴一咧,不过眼神还有些迟疑:“真是秋萝姑妈……”
“还不快去?”老爷子眼睛一瞪,李德宝打着媳妇儿就跑。巧婶还想八卦一下,但无奈还是被当家的拉了出去。
齐褒姒倒是愣住了,望着老烟那张皱纹颇深的脸,疑惑道:“你……真是他舅?”
老烟又吧嗒了口滋味颇好的蛤蟆烟:“如假包换。”
当事人李云道却是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有了说话的力气:“您……能给我说说我……秋萝吗?”
老烟叹了口气,盘着腿看着窗上已经结了层霜气的玻璃:“秋萝啊,那是我的好妹子啊……”
门外,漫天白雪,雪似乎越来越大了。白小熊在村尾找了个避风的小坡将车停在坡下,又罩了层厚厚的棉罩,走回李德宝的院子时就看到王小北一个人蹲在院门口,侧仰着脑袋,呆呆地看天上不断飘落的雪。
白小熊就在儿时就一起的玩伴身边蹲下,一样侧仰着头看雪。
王小北问:“这样累吗?”
白小熊说:“当然累。”
“那你干嘛要学我?”
“我就想是兄弟这时候得陪着你啊。”
“小熊娃子,你说我怎么跟他开口呢?”
白小熊没翻白眼,双手插袖,抖了抖落在肩的雪。
“不用你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