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语带笑意,老老实实的说,“承蒙姑娘照料,多次赠药,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定当尽力做好姑娘的陪练。”
黄苓玉闻言惊诧地抬起头,恰好对上男人温和宽厚的眼神。这人还是那般样子,对谁都一如既往地义气诚恳。可为何,她总觉得刚才那句仿佛带了几分调笑意味?
女子板着脸,硬邦邦地道,“姑奶奶花了那么多珍珠,当几次陪练喂招,你就能还得起么?”
乔峰闻言,想到此女以一己之力,救了整个丐帮中人,此等大恩只陪练几次却是还不起的。遂严肃起来道,“姑娘有事相邀可尽管说,在下自当全力倾帮。”
黄苓玉这才露了点笑容,毫不客气道,“那你处理一下丐帮的人,明日便随我走罢。”
乔峰一愣,那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挟恩图报得如此自然的,偏生她又一派坦然直率理所当然的模样,叫人生不起半分反感。反而情不自禁地从心底生出几分被认同的诡异自得。想他做了七八年的丐帮帮主,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认同自己的武艺而自豪欣慰,也只能归根于此女与众不同了。
抬首四顾,见丐帮中人都已解了毒,与一品堂兵马对恃包围。三大恶人与几个西夏武士则与传功长老风波恶几人发的不可开交。然危机已过,局势已算稳定。便点点头,“也好,待乔某解决了此间事,便随姑娘走一趟。”
说完,也不问黄苓玉叫他去做的是什么,眼光一利,对着黄苓玉稍稍颔首便纵身跃起。与西夏兵重重包围之中,两手一手一个,抓起赫连铁树与努儿海肩膀。足尖在一个西夏兵顶上一点,又是一个鹞子翻身,抓着二人回到丐帮聚集之处。
“给我绑了!”将两人随意扔在地上,令丐帮弟子绑了。西夏兵见两个重要人物都落入了敌方阵营,士气全失,不多时就被拿下。只有三大恶人,和一个面目僵硬的西夏武士武艺较高,自己跑了。总体上,此战大胜。
两军之战,对方只要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能万军取敌人首级,便可不战而胜。这也难怪江湖中人一生追求武学高峰,而朝廷对江湖中人忌惮又拉拢了。
一品堂的人都被押解,黄苓玉却在与乔峰说了话后就万事不管了,独自坐在高高的枝头上,托腮看着下面的人忙碌。衣带在风中摇摆,看上去极不端正。可来来往往的人却不敢对她有丝毫轻蔑,甚至路过时还停下来,拱手道一声谢。
也是此战后,灵鹫宫之名被丐帮传到中原五湖四海,又因为灵鹫宫从不进入中原武林,反而成了许多江湖人心中的武学圣地。
慕容家的人纷纷告退,在只剩下丐帮中人,重新提起全冠清叛乱一事时,百无聊赖地黄苓玉却突然开了口。“白长老,有关马副帮主之死,马夫人已经招了,你还不说吗?”
这飘飘悠悠的一声问话,语声清脆,漫不经心一般,却仿佛平地掷下一道惊雷,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白世镜身上。
“白长老?”一道道锋锐目光带给白世镜极为沉重的压力。他原就做了亏心事,被众人一压,更是心虚。再想到黄苓玉所说的“马夫人已招了”,慌乱之下,愤恨骂出一声“那贱人,若不是她设计,我怎会……”
话未说完,就被与马大元私交甚好的一位长老打了一掌,倒飞出去吐出口血来。“畜生!大元与我等相交多年,你岂能对他下得狠手!”
那全冠清听了马夫人名字,原本揪住乔峰不放,不肯离去,看似一身耿直正义的形象也维持不下去了。解下布袋,趁着众人围攻白世镜之时,就想悄悄逃走。黄苓玉见着便觉好笑,又是一声高呼,咯咯笑道,“那全冠清,你跑什么?马夫人喜欢你年轻力壮,还要靠着你推翻乔帮主娶她做帮主夫人,不曾招供你哩!”
众人一听,又见全冠清已偷偷牵了匹马,欲上马逃跑,想到他前些日子一手说动长老策划了这场叛乱,登时就信了黄苓玉的话。尤其是四个传功长老,一想起自己误信奸人之话,几乎死在法刀下声名具损,还害得乔帮主为他们受伤流血,一时之间又是愧疚又是懊恼,对全冠清更是恨到了骨子里。也不用乔峰下令,几人就自觉过去把全冠清拉下马,还没问话,就是一通好打。
那白世镜也对黄苓玉的话信以为真,原本还有些顾及,这会儿对水性杨花的马夫人亦是憎恨不已,三言两语就把她如何勾引自己,如何谋害马副帮主之事一一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