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苓玉虽说占了个师叔的名头, 可与薛慕华到底无甚情分, 不过初见, 他哪里就敢同黄苓玉说什么事实真相?他只说不知道, 黄苓玉也不能把他如何。却是乔峰看出那薛慕华必有难言之隐, 便以自己担保,请了薛慕华一同前去擂鼓山拜访聪辩先生。
薛慕华心道这几个各个不凡,且不说黄苓玉这个所谓的门派师叔,便是乔峰也非是他能开罪得起的。与其等他们自去擂鼓山为难师父, 不如自己领着他们前去,好歹也是个情分。看乔峰为人处世极有分寸, 想来也能拦一拦那看着就脾气不好的师叔。因此便答应了,即日收拾行囊, 与一行人一同前往擂鼓山。
许是因为多了个薛慕华,黄苓玉总有几分不悦, 别别扭扭的,整日里挑人嘲弄, 即使是乔峰也不能幸免。越往后, 她行事说话就越发别扭, 仿佛心中有股无名之火, 又发泄不得。三个男人对她也一日比一日小心,不敢轻易接她的话。这样一来,她反而不发火了,只冷着脸,不言不语的,更叫人心惊胆战。
乔峰几次想与黄苓玉谈谈心事,弄清她那无名火的缘由。可每每都被黄苓玉的冷漠不言激退,问不出半点有用信息。幸而从聚贤庄到擂鼓山不算太远,否则以薛慕华的性格虽不敢与黄苓玉动手,可也要仗着有乔峰段誉当和事佬暗里职责讽刺几声黄苓玉。
众人一路奔波,等找到聪辩先生苏星河时天气已入了深秋。气候转冷,簌簌秋风吹落那枯黄或枫红的叶,也让人感到几分寒意。几人都有内力在身,倒也不怎么畏寒。可只有那黄苓玉,还在秋日里,就把厚实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每日里抱着有皮毛且体温高的小白虎不放手。问她原因,她就冷冷的一个眼神横过去,也不作回答。
进了擂鼓山,见得苏星河时,黄苓玉就不禁皱了皱眉眉头。她曾听妈妈说逍遥派收弟子,除了武学天资要高之外,杂学书画琴棋皆要通晓,且长相也是要求极高。但看上一代无崖子师兄妹三人,无一不是武艺极高书画医术皆通的。她妈妈的容貌看她便知,李秋水只是个玉璧就能把段誉迷得神魂颠倒,而无崖子能同时让师姐师妹倾心也可见他风华之盛。
因此黄苓玉从小习武不说,还同时学着杂学,琴棋书画不求全部精通,至少也要精通一门。且星象医药也需涉及。她自我约束极为严格刻苦,又一心继承逍遥派,自然对派中门人要求极高。
那薛慕华武学不通只有医术拿得出手就不提了,反正也是个弃徒。可苏星河作为掌门门下大弟子怎么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瘦小干巴的老头?
倒不是黄苓玉以貌取人,只是她心中对曾经迷倒她妈妈的无崖子期待很高,对无崖子的弟子自然也移了几分期许。这一回看到苏星河,不由大失所望。不求容颜不老风华绝代,至少也得儒雅翩翩得意吧,怎的一副营养良的枯瘦模样,瞧着比她爹爹还要苍老。
那苏星河见了人来,也不抬头,也不理睬,仍专心盯着石桌上一残局钻研。众人都知他又聋又哑,也不甚在意。却是黄苓玉心里不爽,眯着眼,远远地就是一颗珍珠砸了过去,恰好砸在石桌上,陷了进去。
苏星河被她这一手惊了一惊,仰头看向众人,却仿佛不认识自己弟子薛慕华一般。做到棋盘一边,笑着抬手,朝众人做出个请的姿势。
薛慕华便向几人解释,此乃珍珑棋局,他师父几十年留在这谷中就为找一能破解棋局之人。那段誉亦是好棋之人,听了此话,竟起了兴致,快走几步前去看那棋局。
苏星河见段誉相貌俊美,目光清正,一副文质彬彬的儒雅模样,便请他坐在对弈。黄苓玉也对棋艺有几分了解,见那棋局摆放隐隐有迷幻之感,也难得的没有出言打断,而是站在旁边安静地看他们对弈。
棋盘上,一执黑,一执白。那苏星河到底研究这珍珑棋局数十年,段誉每落一子,他面上露出赞许的笑容,落子速度却快极,想来是将棋路研究得透彻无比的。十多子后,段誉苦思片刻,弃子认输。
段誉输了棋,自己还不怎么样,可苏星河却不知为何比之段誉看上去还要失望。苏星河一子一子地将棋局还原,又要邀乔峰来。乔峰却摆摆手,只道自己不通棋道,便不去尝试。
那聪辩先生更加失落,笑容不见,也不理人,怔怔盯着这珍珑棋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黄苓玉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这大师兄极不争气。不过一棋局尔,何必执着于此,龟缩在个小山谷里,反而弃门派传承于不顾?
她这段日子心中本就烦躁,这会儿更是不悦至极。眼中冷光闪烁,冷哼一声,抬手一掌就要往棋盘上拍下。
她动手时只带动一阵风声,动作也不大。可苏星河这传说又聋又哑之人却仿佛能听到这里动静,慌忙抬手阻拦。
黄苓玉天资聪颖,练的又是上等武学,但到底年轻。苏星河虽分心杂学,可胜在年岁长,内力深厚。这仓皇一手,竟也挡住了黄苓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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