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弟弟”三字有如雷霆炸裂, 宋缺眼神霎时锐利无比,往日里冷淡如冰的眼底骤地腾烧起火,怒意滔滔。纵观天下,有胆量当面这般叫他的也只有一人。
祝玉妍被他那能烧死人的目光紧逼, 神态竟也分毫不乱。她状似无意地把手掌搭在宋缺右腕之上,举止轻柔优美, 飘飘若柳絮飞落,下掌却好比千斤重, 压着宋缺的手不叫他提腕拔刀。
“举重若轻。”宋缺瞳孔一缩, 纵使不愿, 却也不得不承认,祝玉妍之实力胜过他许多。
然那又如何?宋缺眼中冒出熊熊战意,仍是坐立的姿态,一股势不可挡的锋锐刀气却从体表汹涌而出, 澎湃之力甚至将身前桌案都捣毁碎裂。
祝玉妍虽武学境界高于宋缺,但在此等力量下也不得不避退一二。但看她身形疾退,仿若背后有一根绳索拽着离开一般,眨眼间退后七八步的距离, 靠坐在窗檐上, 左手轻拍胸脯。
“好险好险。小弟弟当了大阀主果然气势不同以往, 可是吓着人家了。”
她这一开口,又是“小弟弟”又是“大阀主”, 嘲讽意味甚浓。那梵清惠与解晖辨不清状况尚且拔剑而立, 宋缺更是一言不发, 抽刀直上。
祝玉妍不慌不忙,跳窗而逃,身处闹市街道,身形疾变。宋缺念了她三年,好不容易逮着她,哪里肯放松?便也不管后头的梵清惠二人,自顾自地追着祝玉妍而去。
这样一来就正好如了祝玉妍的心意。见后头没有了梵清惠的影子,她反而如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地吊着宋缺穿梭在街头巷尾。及至一处拐角,骤然停下。
这小巷窄得很,也没什么人行走,祝玉妍似软绵绵地倚着墙面,面黄肌瘦的面孔上满是戏谑的笑意。待看到宋缺近了,方才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语带嗔怨。
“宋阀主真真无情,就算不念人家思念你之情,也得记得当年携救之恩吧。怎么一见面就对人家杀气腾腾喊打喊杀,叫人家好生难过哩。”
宋缺闻言呼吸一滞。他自是清楚祝玉妍所说不假,当年之事无需她提起,宋缺也记得清楚。莫说仇怨,祝玉妍种种举动虽说给他惹了些麻烦,但其助益更大。便是最后那一出天魔舞,其中蕴含的道之韵律也助他良多。真要论起来,她反而对他有恩,
他有心反驳,但总不能直言她那称呼伤了少年自尊,更不好说她当初那魅惑化作心魔,害得自己多年惦念不忘,甚至于因她而违背了母亲安排,有苦难言吧!
想到他多次的梦中香艳,宋缺那白玉似的面颊上竟染上些许粉红,气势锐减,似乎连拔刀的力气也衰弱了。
祝玉妍将他的变化看在眼底,虽疑惑莫名,却也因他提起了兴趣。想到先前梵清惠的拉关系讨好言行,更是添了几分意气,有心与之一较高下。好叫那装模作样的女人知晓,仙子的皮儿不是回回都好用。单从这宋阀的支持开始,谁输谁赢,需得各凭手段才是。
便微侧过身,以手掩面,嘤嘤作起泣音。瘦弱的肩膀隐在男子布衣下,轻轻抖动。一边哭,一边发出抽抽搭搭地声音,“我知啦,我知了。”
宋缺见了,别扭至极,又有些无措。冷着脸走到近处,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又似触了火一般极快收回。冷声道,“我不曾碰伤你,你哭甚么。”
祝玉妍心下暗笑,抬起头来却一改方才的面黄肌瘦,俨然一张梨花带雨的绝色脸庞。却原来她借先前掩面之举,去了易容,恢复本来容貌。
于宋缺而言,先前已对那易容的模样有了印象,乍然变换,又在近处,几乎脸贴着脸,冲击更大。加上她原就生得精致美貌,气质多变,此刻眼眶微红,滴滴泪珠在眼中流转,晶莹剔透。
似是委屈,似是怨诉。那张在记忆中都要模糊的面孔突然清晰的呈现在眼底,饱含深情地注视着他。这般剧烈的冲击下,宋缺只觉得天地间一片宁静,连呼吸都要忘却,唯有这绝色的姿容刻在心底。
“枉人家三年日夜思念于你,今日得见君容,不知有多么欢喜。却不想……不想你身边已有了慈航静斋的仙子,为了那梵仙子,故而才一见面就要斩杀人家这妖女,是吗?”
附带天魔音的话语如泣如诉,直入人心。宋缺脑中一突,声音冰冷中透出些许焦虑,“一派胡言,我何曾为了什么仙子要杀你。”
祝玉妍目中骤然划过一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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