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脆弱,瞧着像是天上仙降到了人间,多了烟火气,可依然不减半点颜色。
只看在这张脸上,她做出那样的冒险也不算亏了。
再说祝玉妍与□□上经得不多,却也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因而话到此处便止,含着笑又要给宋缺换药。宋缺却还有些羞窘,嘴上拒绝,又拗不过祝玉妍的强硬,方才板着脸乖乖让她换了药。
了却一桩事,祝玉妍脑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原本的设想准备去做些吃食。她于厨艺上毫无经验,唯有做酒楼小厮时在后厨看过两次。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前世上门找石之轩麻烦时得来,在石之轩口中,碧秀心这个正道仙子洗手作羹汤之举很是让他喜爱。
而祝玉妍呢?身为阴葵派继承人,魔门阴后,哪里有空闲想那些女儿心思?她虽对碧秀心此举十分不屑,但也觉得男人大抵都是爱好这样的女子的。如今既然要借宋缺过情劫,做一做倒也无妨。
宋缺听祝玉妍的话眼中诧异,低头看了眼女子纤白柔腻的手,即是不信,也是不忍。便提出要一起前去。
祝玉妍有些不愿意,然她自认为聪敏,不认为自己第一次做饭会出什么错。再有宋缺体质强悍,说是养伤,只要不妄动真气或是像刚才那样情绪激动倒也无碍。遂干脆应下,脑中则尽量回忆在酒楼时所见的片面流程。
这小屋选地极好,夹在两山之间,屋后是一片竹林,屋前有溪流河塘,野鸭游弋。更有二只鸳鸯在芦边梳理羽毛,极为可爱。
宋缺跟在祝玉妍身后,看她在溪边站定,手持天魔刃。蓦地出手,唰唰两下,几乎看不清动作,便见那银白刀刃上刺穿了两条鱼。转过头来细眉紧皱,极为嫌恶的表情。
那宋缺自少年时遇见祝玉妍,只知她美得如妖似幻武道凌驾与一流高手之上,魅惑后人却不露分毫真情。何曾想到她还有这般情绪化之时?顿时又惊奇,又觉可爱。主动上前接过那两条鱼,眉目柔软,稍一抬手示意她继续,便又跟在后头不作言语。
他这般模样看着竟有几分乖巧,祝玉妍心里满意,去了嫌恶之色,斜眼送秋波,极为勾人。而后又打了一只野鸭,到竹林挖了几根鲜笋,便领着宋缺进了厨房。
祝玉妍脑中有印象,又认为厨艺较之武学不知简单多少,因而也不把此技放在心里,直接动手开始。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真正做来却是手忙脚乱,全然找不到窍门。
想到宋缺在自己身后看着,祝玉妍不敢回头,心底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选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培养感情,就在有仆妇下属的大宅里弹琴品茶,不知多好。但此时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惟愿宋缺这门阀子也对此一窍不通。
正是抑郁窘迫之时,祝玉妍忽觉身后一暖,贴上个人来。微微回头,便被宋缺接过接过了手上刀具,将她轻轻推到一边。
“我来吧,莫脏了玉妍的手。”
男人平淡如常的言语却叫祝玉妍察觉出二分笑意,她又是羞窘又是不忿,瞪大眼睛看宋缺动作。本是想挑错,却发现这人动作虽有几分生疏,却有章程。而不似她的不知所措。
忍不住开口暗讽,“不是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宋阀家大业大,竟然还需要小缺亲自动手下厨?”
宋缺闻言动作不停,也不回头,淡声道,“君子心慈,不忍杀生,因此远离。宋某连人都杀,何怜牲畜。”
祝玉妍笑道,“这么说小缺还是个狠心人哩。”
宋缺这才停下动作,转过身,一双极黑的眼眸定定看着祝玉妍。既似少年时的执着,又有成年男子的稳重冷静。“昔日与梵仙子同游,每身处野外都是梵仙子下厨,解贤弟助手。宋某白享美食却无什么惭愧之心,由此看来,宋某的确是个狠心人。”
“梵仙子”三个字就如一盆冷水,才一出现,就让祝玉妍目光转凉。她已对宋缺入情,不免带入真情,冷哼一声,柳眉倒竖,连笑也懒得笑出来了。
心中恨骂慈航静斋的一丘之貉,师姐妹一个套路。尼姑不去念经拜菩萨,偏爱跟魔门妖女抢男人。前世是师妹,今生是师姐,慈航静斋的女人,真不负宿敌之说。
宋缺见祝玉妍生气不怒反笑。那张生得极为俊朗的冷脸微微笑开,刹那间给予人无限温柔爱重之感。
“宋某自幼生长于门阀,对旁人服侍习以为常,并无触动。可今日见玉妍下厨,却着实不忍玉妍手染油腻。日后,这庖厨之事,还是交予宋某吧。”
狠心,还是有心?
祝玉妍怔怔看他,手指握拳收紧,深嵌入掌心。左胸心口砰砰乱跳,一时竟失了言语。
良久,注视着宋缺愈来愈流畅的动作,方才缓慢笑开,“如此,就依小缺所言。宋郎可千万别叫人家失望哩!”
祝玉妍今日方知,原来不止是男子会为女子洗手作羹汤而触动,女子亦然。宋缺……大概要比石之轩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