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利用五皇子朱橚的特权,来帮助宋秀儿复仇。
姚妙仪暗中将宋秀儿的悲惨经历告诉了朱橚,朱橚是个热心肠,当即说道:“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原先以为秀儿是性情古怪,说话有些尖刻。没想到她儿时有这种被亲人背叛陷害的经历,难怪对人对事都有防备之意,总是说王姑娘的坏话。”
这位王姑娘,就是朱橚所救中了乌头之毒的俏佳人,也是外地迁来的商户,家里开了个香料铺。宋秀儿最不喜欢王姑娘,连名字都懒得说出口,以“那个狐狸精”代替。
百和堂暂时没有客人,听姚妙仪说即将大功告成,朱橚正在埋头钻研一个古方,头也不抬的说道:
“哦,其实我也就动了动嘴皮子。是都尉府毛骧办事得力,很快搜罗到了证据。那什么舅舅是恶有恶报,居然在城防工事上做手脚,贪墨金银,早晚逃不过剥皮匠的刀子。父皇最厌恶贪官。能帮秀儿早日复仇,还能为朝廷除害,一举两得,不必言谢。”
有人出身就能高高在上,凌驾众生,五皇子随便一个决定,就能断人生死,甚至一个家族的兴衰。
虽然朱橚平日的脾气软的就像面团似的,任由宋秀儿揉圆戳扁,也任由街坊领居大姑娘、小婶子们调戏。但是论身份地位,宋秀儿等人连知道朱橚真实身份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道才好呢,知道多了烦恼就多。
姚妙仪看着大堂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甚至带有些欢快节奏的宋秀儿,暗道无知也是福。像我这种知道太多的,跟着一屁股的麻烦。
说麻烦麻烦就到了,穿着家丁护院服饰的毛骧走进百和堂,对姚妙仪说道:“我家女主人胎像不稳,请姚大夫过去看看。”
是湖山小筑永平郡主在召唤她。姚妙仪心领神会,“好,你稍坐,我这就去准备一下医箱。”
看门阿福热情的请毛骧坐下,还端上了一杯粗茶,毛骧是个军人,倒也不在乎茶水的味道,他一股脑全喝下了,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正在埋头看医书的朱橚,暗想这位五皇子真有恒心和毅力,居然动了真格,不辞辛苦当了小半年的民间大夫。
不过目前五皇子好像动了春心,喜欢上了香料铺子的王姑娘。这王家的底细看似干净,但是……毛骧在亲兵都尉府多年,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好像没这么简单。
他已经暗中要画师将王家所有人都描下相貌,派人去了王家以前的户籍之地暗访,看是否被人冒名顶替了。只是王家户籍地远在陕西,路途遥远,地方偏僻,至今尚没传来消息。
毛骧喝完阿福续的茶水,走到柜台前说道:“给我两瓶辣酱。”
百和堂掺了辣椒的肉酱被马三保新味初尝过后,辣得差点要跳进雪地里打滚,发誓再也不碰了;而四皇子朱棣好像很喜欢这个新奇的味道,买了一罐子带进宫里,时常配着白粥等清淡的饭食吃着。
两人反应各异,毛骧见了,心生好奇之心,也买了一瓶尝了尝,舌尖就像是点燃了火苗,只有含着冰雪才能熄灭。可是火焰熄灭之后,又十分想念这个味道,好像带有某种魔力似的。
这种滋味前所未有,难怪四皇子会喜欢。毛骧也吃上了瘾,三天一瓶就见底,今日顺路过来买。
算盘声停歇,宋秀儿从柜台格子里搬出一个小瓷瓶,“只有一瓶了,新辣酱明天下午才能熬出来。”
辣酱是当做开胃驱寒的膏药,和玫瑰酱一起当做食补的药卖。和玫瑰酱备受女人们的追捧不同,辣酱的出现是冰火两重天:喜欢的恨不得天天都吃,不喜欢的尝一口就恨不得把舌头剁下来。
不过纵使如此,辣酱还是卖的很快,喜欢辣的人越来越多,时常卖断货。
“那就买一瓶吧。”毛骧掏出了一吊钱。
宋秀儿正在收钱,突然顿住了,盯着毛骧细看,“咦?你不是以前来店里把朱五郎拉走追债的混混吗?现在给人当护院了?”
朱五郎第一次来百和堂时,谈了一半就被毛骧带的一群人拉走了,宋秀儿大惊,正要尖叫呢,被毛骧捂住了嘴。
其实那天是常遇春之死的噩耗传到金陵,毛骧要要带着朱五郎紧急回宫。姚妙仪谎称说朱橚欠了这群混混的银子,拖出去要债的。
宋秀儿对姚妙仪一直深信不疑,所以也坚定的以为毛骧是街头混混。
唉,这个无知天真的小丫头,从扬州青楼那种鬼地方逃出来的,居然还保持着单纯。毛骧当然不会解释自己贵为千户的身份了,将错就错的笑道:“对的,我现在弃暗投明,找了个正经差事,再也不去街头追债啦。”
宋秀儿将一吊钱还给了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一瓶是我请你的,就当是我日行一善了。”
毛骧故作惊讶,“居然有这等好事?!你不是开玩笑吧?”
宋秀儿豪爽的说道:“我今天心情好,终于见到什么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了。决定从今日起日行一善,积累福报,这瓶辣椒我买下送给你,奖励你弃恶从善。这世上从此多一个好人,总比多一个坏人强。”
毛骧淡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变成好人了呢?”我手上有很多人命的,我真正的差事也是在做一些不方便见光的勾当,你却说我是好人?
宋秀儿说道:“我看人很准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是狐狸精……嗯,反正我的预感都很准确,很少看走眼。这辣酱好贵的,乘着我没改变主意,赶紧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