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洛梅,不知哪里生的气力,一路跑回长阳殿。
我将她安放在我的床榻上,对着傻傻站在门外的两名小宫女吼道,“太医!快去叫太医!”
她们却跪了下来,声音怯怯诺诺的。
“殿下。。我们做奴婢的。。怎么能劳驾太医过来。。”
“奴婢们受了罚生了病,素来只能靠自己忍过去的。。”
我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无可奈何的悲戚。
我扑到旁边的长案前,一把抓过许久没碰过的药箱。
打开药箱的时候,我的手有些发抖。
入宫不过几日,我竟然都快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是名医者,我到底在这深深宫阙之中凑什么热闹?
我定了定神,对跪着的那两名小宫女道,“去打盆热水,寻把剪子过来。“
两名小宫女有些不明所以地互相对看了一眼。
“快!“我肃然喝道。
”诺。”两人第一次见我这般严肃模样,忙飞似地领命去准备我说的东西。
我接过剪子,将洛梅背面早被鲜血染透粘住的衣衫小心地剪开。
其中一名小宫女终于意识到我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殿下。。您这是要为洛姐姐。。治伤吗?”
我点了点头,手中的剪子没停。
“这。。这怎么成。。殿下身份尊贵。。奴婢们又岂敢劳累殿下贵体。。“
“混蛋!”我咬牙切齿地骂道,“他们居然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我没听见旁边的小宫女在说什么,我现在只能感到出离的愤怒。
望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皮开肉绽,我攥剪子的手,气愤得指节根根分明。
“把热毛巾给我。”
我极轻柔地为洛梅拭去血渍污物,她在昏迷中还疼得皱着眉心低低.呻.吟。
我从药箱中取了伤药细细涂在她的伤口中,用纱布将伤处小心地包扎好。
最后,我让那两个小宫女帮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那天晚上,我分明感到十分疲惫,但却偏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我呆坐在殿前的长阶上,怔怔地望着自己双手染上的血渍。
燕京的夜是如此清冷漫长,双眼望穿却不见尽头,只有无尽的血色。
冷风凛冽如刀,举目寒凉。
怪不得恩人姐姐会说这里是全天下最糟糕的地方。
生活在这里的女子,纵然可以穿着漂亮的衣裳,住在宽阔的殿宇里,可甚至不如风尘女子活得自在,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个人。
晨曦初现,天际的第一丝光亮,慢慢映照在我颓然苍白的脸上。
我拍了拍坐麻的双腿,踉跄地推开殿门。
正微微打着瞌睡的两名小宫女听到我的脚步声,身子一抖,忙抬眼惶恐地望着我,作势要跪下。
我抬手示意不必,让她们退下歇息去。
我守在洛梅身旁,期间又帮她换了一次药。
她似乎在昏迷中还不忘关心着我的安危,我听见她多次迷迷糊糊地哼着‘殿下。。殿下。。’
直到傍晚,她才醒转了过来。
我终于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她无力的手掌。
“殿下。。”她深深地望着我,眸中泛着我看不懂的泪光。
可能她的伤口还是很疼罢。
“洛梅,对不起,让你因我遭了这么大的罪。”我双眸通红,向她保证道,“你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殿下言重了,奴婢为殿下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
她又肯定地点了点头,也慢慢抓紧了我的手,“有殿下在,奴婢什么都不怕。”
她将我抓的很紧,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我想,她嘴巴上虽然说不怕,但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怎么会不怕呢?
“你再休息一会吧。”我柔声道。
她却不闭上眼,只是紧紧抓着我,似乎不想让我离开。
是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很脆弱,肯定希望有人陪。
于是,我又道,“我不走,你再多睡会罢。”
她终于颤声问道,“殿下。。您真的不走吗?”
我点了点头,其实见她醒来后,我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也弦松了下来。
此刻疲累和困倦朝我汹涌袭来,我确实也走不了了。
“恩,我不走。”我坐在床前的踏板上,想眯一会。
洛梅这才意识到她正睡在我的床榻上,忙支起身子要起来。
“殿下,奴婢。。奴婢这就下来。。”
我按住了她,“你身上有伤口,别乱动。”
“不行。。不行。。殿下您怎么能睡地上呢!”她大急,执意要起身。
我没辙,只好脱下靴子,和衣上榻。
“咱们都睡床,总行了罢。”我含糊了一句,心道,还好宫里的床足够大了,两个人睡也绰绰有余。
洛梅的脸颊一下子烧得通红,但我没来得及看见,就昏睡了过去。
整整不眠不休了一天,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一双手轻轻抚过我的眉眼我的鼻梁我的嘴唇,凉凉的,很舒服。
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一个泛着幽凉的吻。
一个女子的吻。
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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