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挽住刑部和自己的颜面,左侍郎高大人下令,衙署上下全力配合沈舒南的调查,故而,自袁灏进入刑部后,所有与之有过接触的吏员、狱卒都被暂时留在了公署内,身为过堂时的主审官,高大人更是以身作则,同样没有离开公廨。
梁远和庞辛很快被衙役带了过来,见到端坐于桌案之后神色平和的沈大人当即上前见礼:“卑职梁远(庞辛)见过沈大人!”
沈舒南抬手免礼,让于书吏将属于他们的两份笔录发回到他们手里,道:“你们再仔细看看手上的笔录,是否完全属实?”
梁远依令逐字逐句地将笔录上的内容看了一遍,面无血色地屈膝跪地,哀声道:“卑职一时疏忽失职,还请大人恕罪!”
庞辛见状一愣,显然对梁远的这番举动一头雾水。
沈舒南没有让梁远起身,而是问道:“这么说,笔录上的内容俱是属实?”
两人异口同声回道:“是,俱是属实。”
沈舒南又道:“好,接下来,你们将手上的笔录互换,看看对方的。”
两人遵令而行。
未及片刻,两人均神色大变,质疑自己的眼睛一般反复看了好几遍,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有眼花看错。
沈舒南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终于确定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
在梁远的笔录中,昨夜他是子时上半段当值,故而子时一到,便与上一班的狱卒交班。他前几日染了风寒,始终未见好,到了深夜更觉得头脑昏沉,于是在牢房内巡视一圈后见无异常,便寻了处隐蔽的角落预备打个盹儿,没想到一下子就迷糊了过去,猛然醒来的时候发现险些误了交班的时间。他匆忙到牢房里又巡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何异常,随后就和庞辛交了班。
沈舒南看向跪在地上的梁远,“你确定,从子时二刻开始直到交班的前一刻,你始终在那个偏僻的角落,没有离开过?”
梁远笃定回道:“我确定!因着只想小憩片刻,故而特意看了漏刻,醒来后唯恐误了交班,也仔细确认了时间。”
站在一旁的庞辛讶然出声,道:“这怎么可能?我分明在子时二刻看到你走进了牢房!”
沈舒南抬手止住想要辩言的梁远,问庞辛:“你可看清了他的脸?”
庞辛神情笃然:“虽然只是侧脸,但我看的很清楚,确是梁远!”
沈舒南:“你仔细回想一下,可否觉得那时看到的梁远与平日有何不同?”
庞辛凝眉苦想,偏过头打量着身侧还跪着的梁远,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并未觉得有何不——”
话未说完,庞辛顿时恍然,急忙改口道:“大人,昨夜我看到梁远时,他的刀......是佩在右侧的!当时我只朦朦胧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也未及深想,现下大人提醒,我又看到梁远身上的佩刀,这才想了起来!”
右侧佩刀,说明是惯用左手。
而梁远却是惯用右手的。
由此可见,庞辛昨晚看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梁远!
沈舒南交代庞辛暂时不得和任何人泄露适才的谈话内容,令其先行退下。
之前盘问行踪时,梁远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故而未敢隐瞒,原原本本交代了实情,但彼时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可现下,那丝侥幸也破灭了。
“眼下,能救你的,便只有你自己。”沈舒南捕捉到梁远神色间闪过的绝望和惊惧,开口道:“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协助寻找到线索,破案之时或许可有回旋的余地。”
无论有何原由,擅离职守的罪名梁远都是逃不掉的。而因为他的失职,险些导致嫌犯被害,且嫌犯还是一等国公府的世子。两项叠加从重判罚,梁远当真是性命堪虞。
梁远此时已全然没有了主见,沈舒南这番话无疑成了他唯一的曙光,焉有不配合的道理。
沈舒南将能想到的细枝末节之处一一向梁远盘问,足有一个时辰后,才将人放了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将近丑时末了。
沈舒南见于书吏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便让他先行去厢房歇息,自己将最新的发现总结成文,并誊抄了一份,预备一份上呈给沈尚书,另一份交到卫简手里。
沈舒南这一夜忙得不可开交,而卫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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