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一粒!”
孟广山连根手指都不能动,险些被一口怒气憋晕过去。
然怒气消散后,心底涌上的却是浓浓的无力和悲凉。
死局已定,能图的恐有痛快一死了!
孟广山咬牙,道:“没错,当日潜入刑部大牢用迷魂术迷惑袁灏自缢的人是我,中途救走柳氏母子的也是我!”
卫简双瞳一紧,问道:“你受何人指使?那人又如何交代你的?”
孟广山:“我只从中间人那里接任务、拿钱,多余的一概不问。两次任务,一次事主交代,安全救下柳氏母子后送到南城新乐坊的石桥边。另一次,事主交代潜入刑部大牢将袁灏伪装成畏罪自尽。”
卫简:“中间人是谁?你们如何接头?”
孟广山犹豫片刻,如实坦白。
吉祥商行的东家展伯楠?
京城有名的大善人。家财万贯,乐善好施,没少赈灾捐款铺路架桥捐资义学,善名广为人知,卫简也有所耳闻。
“孟广山,我这人虽有耐性,但却不多,尤其是对你这种没有诚意的人。”卫简单手拄着椅子扶手,身体微倾向前,紧盯着孟广山的双眼,道:“我暂且相信你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你口中所说的第一次任务,恐怕事主的交代你并没有说全吧?单单只是让你把人救下来而已?那曹轩胸腹上的那处致命淤伤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可以让当日在场的另外几个黑衣人与你当庭对质,再现一番当时的情景。”
孟广山双眼微瞠,心中一颤。他万没想到,长宁公主派去暗杀柳氏母子的那几个刺客竟然已经落入了卫简手中。
事已至此,再掖着藏着也没什么必要,只是让自己白受罪而已。
“不必了。”孟广山彻底放弃,破罐子破摔到底,道:“没错,事主的确还有交代,让我控制力道,趁乱重伤曹轩,但不可当即毙命,使其能撑到翌日一早。”
卫简继续问道:“你与柳氏母子之前可相识?”
孟广山摇了摇头,“素不相识。只是在救人前两日,展老板派人带我看过她们母子一眼。”
“那展老板可派人带你先看过曹轩?”一直保持缄默旁听的沈舒南忽然出声问道。
孟广山眼神一顿,停滞片刻后开口道:“不曾。”
沈舒南:“这么说,你本就认识曹轩?”
孟广山再度沉默。
沈舒南却因为他突然的沉默豁然抓住了脑海中的那抹灵光。
“据我所知,展伯楠发迹于岭南,当年你在故里县被判斩刑,算算时间,展老板尚未北迁入京,正是财力通天之时。容我大胆猜测一下,使用移花接木之法将你从断头台上偷换下来的人,应该就是他吧。”
孟广山垂眸保持沉默。但此刻的沉默,与默认无异。
卫简眼神闪了闪,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
在孟广山的沉默中,沈舒南继续谨慎地展开自己的推测,“你被偷换出来后,展伯楠给你准备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这对擅长易容术的你来说并不难。从此你就跟在了展伯楠的身边。不久后,展伯楠举家北迁入京,你自然随行。彼时,京城商贾中以曹蕴成为翘楚,且经营的是利润丰厚的边境贸易。而展伯楠主营商行,与曹蕴成虽有竞争,但合则更有利可图。于是,展伯楠有意结交曹蕴成,你作为他的‘得力门客’,想必也是在那个时候就与曹家人有所接触了,可是如此?”
孟广山依旧沉默不语,但双唇却微微翕动,显然是被沈舒南的话牵动了情绪。
“那个时候,曹轩及其姐曹敏儿已经被接进曹府,据闻,那位曹小姐虽自小被养于外室,但通文识墨、进退得体,更重要的是,容貌清丽。这样一位小家碧玉般的好女子,却在一夕间突然疯了......”沈舒南双目紧锁孟广山,话音陡然一冷,道:“除了遭人玷污,我着实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尤其是,她的生活范围之内,存在着一个你。”
得,这回算是把人气狠了!
卫简猛灌了小半壶茶,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
卫琪冷着脸试探,奈何道行着实与卫简差了太多,见他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半丝动摇的迹象也看不出来,便渐渐打了退堂鼓。再瞧见卫简一个劲儿地灌茶水,猜他应该是饿了,愈发不忍心让人挨着饿还要看自己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