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地说,“你要是丢下我一个人,我就拼命去做坏事,把天底下的恶事全部做尽。”
他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倒让纪棠不知怎么回答是好。她一时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心底有个声音对她说,这样也好,反正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哪怕他本性再坏,她一点一点教他,敬他爱他,总有学好的一天。那个温柔善良的许京,早晚会重新回来的——不就是改造病娇吗,有什么可怕的?
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自她心底升起。
纪棠吐出连日来憋屈的闷气,只觉得浑身一轻。
她掏出一条手绢,替他擦了擦嘴角,道:“今天份的八荣八耻还没背呢,你可别想赖。”话未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她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地笑过了,就像放下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连十指都舒散了几分。
许京看见她这样的笑容,不禁呆呆愣在了那里。
纪棠伸出食指,勾了勾他的鼻子,灿然笑道:“喂,回神啦!”举了举手中的饭碗,“刚刚才说了要听我的话。浪费粮食也算一件大大的坏事,咱们可不能做。”
他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嗯”了一声,恍惚发觉自己活了二十年,就属这一瞬最为快乐。
“话说回来,你的幻术是和谁学的?居然连我都瞒过了。”
“……”
“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谎试试!”
“琅嬛阁的禁书室。”
“……你!你饿死算了!那可是历代掌门才能入的禁地,违者是要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的!”
“你又没收我为徒。”
“……我头疼,你自己吃吧。吃不到?那就用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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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端着碗筷走出房间,迎面撞上魏长宁。
“师兄的伤好些了吗?”这孩子总笑眯眯的,脾气看着不是一般的好,比屋里那只讨喜多了。纪棠唇角一扬,笑道:“别理他。装病呢,没那么严重。”
魏长宁关切地问道:“师兄怎么突然就受伤了呢?”
“唔,是有点事……不过也没什么,已经解决了。”她含含糊糊地敷衍了几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可惜了,今日镇上办了灯会,本来师父和师兄可以去看看的。”他遗憾地说,但说完便想起两人是修仙者,应该瞧不上他们小镇的这点玩意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也没什么好玩的,去的人多是出双入对……”
纪棠与他闲聊了一会儿,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日影西垂,天色渐暗,东口果然热闹起来。隔了大半个镇子,还能听见喧阗的锣鼓声。远远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娇笑,萦绕着人间烟火气。
许京喝完了药,搁下碗,望着窗外的火光怔怔出神。
纪棠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怎么了,伤口疼?”
“师父,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纪棠有点心虚地避开他灼灼的眼神。她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前世今生,或只是纠缠得没完没了。
许京沉默良久,摇了摇头,绽开一个微笑,说:“没什么,就是听老人们说多了奈何桥、孟婆汤,随口一问。师父是修仙者,保不准就能超脱轮回,飞升上界。咱们下一世或许就遇不上了。”
纪棠腹诽道,别说下一世,就算是下下下一世,我们俩也还得绑在一起。
她在他额角敲了一记,“净想些有的没的!”
他委屈地摸摸被她敲打的地方,眼珠子骨碌一转,转眼便笑眯着眼凑过来,“师父,我们也去灯会瞧瞧好不好?”
“有什么好瞧的,你以前没逛过吗?”
许京道:“听说这镇上有棵长生树,只要把两人的姓名挂在红笺纸上,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纪棠本想嘲笑他一番,封建迷信要不得,可撞到他无比认真的目光,那些玩笑话便说不出口了。
“都是庙祝骗人的把戏,你怎么还信这个?”她叹了口气,“别胡闹,那是给情人设的。你莫不是想生生世世做我的徒弟?”
他垂着长睫,低下头去,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像被抛弃在路边的流浪猫。
纪棠是真受不了这个。她家里塞满了流浪的小动物,都是被这么捡回来的。“好好好。”她无奈地妥协道,“不过只能待一会儿。你的伤没好,千万别乱跑。”
许京的眼睛噌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