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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粥要什么筷子,”黎尧摆摆手:“那你在这边当仆役,我怎么觉得你也赚不到什么钱?更何况你还老不在,黄泉不扣你的?”
男童撇撇嘴:“不扣,但也不够用啊,幸好来的客人总是很大方,上次那个大富豪随手给我的金锭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他赶紧捂住了嘴。
“啊?他都没给我!”黎尧惋惜地一拍大腿,“早知道当时就多巴结巴结了!”
司空白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对...他其实也给你了,我把你的那份也收了来着。”
“你——”他一激动,手碰翻粥碗,黏腻的白粥洒了一裆,因为入了夏,穿的是对襟短衫和阔腿短裤,粥汤顺着大腿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两人抬头面面相觑。
黎尧刚准备站起来,司空白比他反应的更快,直接夺门而出,笑着跑了:“别生气嘛——那钱我最后还是给张三哥了,我回家了哈!”
“小兔崽子...算你跑得快!”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并没打算追究,他哥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不,不说那个,就冲这裤子也得教训他一顿!
他咬着馒头,直接将裤子换上来洗了,没太在意自己只穿了亵裤的形象,反正这里偏僻的很,基本上不会有人来。
“高老庄”不仅是黄泉的住宅,更是他的铺子,却什么也不卖,只帮人实现心念,还要假模假式的写下契约证。用黄泉的话来说就是,完成契约能得到报酬...毛线的报酬,顶多就是他自己心里会舒坦吧。
话虽如此,这契约也不是谁都能签的,有缘与否主要通过一个小金羊来判断,那是他们的镇店之,不对,镇庄之宝,就摆在大堂长桌之上,来人用手一摸羊角,若是那羊眼一眨,便是有缘,这单子就要接,不眨,就是没缘没份。
当然了,缘要看天,有的人今天无缘,明天可能就有了,所以之前曾有过很多赖汉天天来摸羊角,巴不得羊眨眼,好提出要求让高老庄给钱,还好羊一直没眨眼,时间一长,这群人也就走了。
关于这羊也是蹊跷,黎尧可细致研究过,说是那些道士的小把戏吧,这样子和那些常见到的那些道士唬人的牲畜长得还真不一样,也不是鹤也不是虎的,长两只脚,说是叫山羊,啧啧,黎尧可没出过这平原蒲城,也不怎么相信山上还能有羊。
假羊能眨眼,这就更奇怪了,除此之外还拿不动,只有黄泉能拿动,可唬人。
本来黎尧还半信不信的,觉得黄泉虽然长得奇怪了点,说不定还真能是什么仙童子,结果时间一长,早就不信了,他的德行要是能成仙童子,那自己都能上天!
司空白是黄泉在他之前招来的仆役,买宅子的时候,原主塞给他的,说是个很可怜的小孩,不收下他就要饿死,黄泉便留下了他在这里打杂帮忙做事,后来不仅帮他娘治好了病,还帮他哥娶了媳妇,这孩子反而没以前那么勤快了,三天两头回家去,一点不拘束,自在的很。
他抖抖水淋淋的裤子。当然,他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司空白是个挺好的孩子,虽然有时候挺皮的,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不皮才怪吧?
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怎么样的。他将裤子再拧干,抖擞理平,准备晾到外面去。自己是被黄泉捡来的流浪汉,对之前的事情都忘了,高老庄当时已经在江湖上有了点名气,有些忙,正好碰见了他,就把他捡了回来帮着做事,也就是帮着给人完成心念。而最近黄泉要出远门和那魔教教主游历一番,也就暂且将高老庄交给他打理。
黎尧忍不住又猜测起之前的事,自己会不会是什么流落在民间的皇子?或者是什么前辈的私生子?身份特别显赫的那种?
要是那样就好啦...他想着,将自己的裤子晾晒到院里的长绳上。
但是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没完全拧干的裤子边缘滴下水来,亮闪闪的,打到地上,洇开一个小圆点。
为什么,会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他看着天上的太阳,虽然才是早上,可云不淡,在云后的太阳就像掉进棉花里的灯泡,朦朦胧胧柔柔软软的,一点不刺眼。
等等?灯泡是...什么?
黄泉也好司空白也好高老庄也好,一瞬间好像有了种特别陌生的感觉,刚起床时的胸闷又重新席卷而来。
是自己还没醒?还是这才是梦?
水还在缓慢的滴下。
“叨扰。此处可是能,助人成念之地?”
“啊?”晾衣绳后的黎尧抬头望去,是开着的门口来了位客人。
那客人穿着很俊逸的襦衫,外袍上绘着挺拔的泼墨野竹,远看去好像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气质如竹般疏冷,但那眉目可是十分又十分的好看,黎尧甚至觉得那是画里见过的人,要不然怎么能有这么优美的风仪?
而且还挺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