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真切的体会到了无力感。
弱的不是他们,而是整个人类。所以,不能动手。所以,必须要看牧人的脸色。所以,要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们带去送死。所以,只能当个沉默的刽子手。
黎尧不在现场,体验终究是差了点,而且他对之后会发生什么也没什么概念,他只不过看着五个人拖着囚车来到了另一群骑马的人的面前。
牧人们挑剔地打量着囚车里的活人,不屑地谈论着,这时候黎尧注意到囚车里居然也有他认识的人!
就是那天会议上对他很好的老者,刘老先生。
“刘老先生...”黎尧指着显示器惊愕道:“他不是很受大家尊敬吗?地位也...”
“那又如何。”医生打断了他,“刘先生很老了,他是主动成为牺牲者的。”
“他会被活活生吃吗?那也太.....”
“他不牺牲,就会有别的人牺牲,既然都是生命,你也不用惋惜太多。总要有人承受这一切。”
“......"
牺牲者中有认识的人之后,黎尧看着监视器的心态又有了变化,囚车最终被拖到了牧人面前,那些四代丧尸纷纷跳下马来,急切的奔向了囚车,粗暴地打开了笼子,随便拖拽出一个人来,毫不犹豫地直接挖出人的眼球,放在嘴中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囚车里的人本能地大喊大哭起来,那些被强制挖去眼睛的人扑倒在地,从空洞眼球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沙地,有几个年纪小的就算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也还是怕了,反悔大喊:
“啊啊啊啊——我不要啊,我不想死啊!!!带我回去!!”
那五个人只是背对着他们跪坐在囚车前面,按照要求一言不发。
喳喳的喉咙哽的很疼很疼,黑色兜帽下的眼泪止不住地掉。
”我不要死啊——啊!!!!救命!!!!“
牺牲者们的惨叫和四代丧尸猖狂的笑声在耳边犹如魔咒,宋琪雅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过去黑暗的往事再次被唤上心头,要不是跪姿,恐惧感和无力感也绝对让他她没法保持站立。
“救...命......”那些人还在不断呼救着,四代们毫不留情地直接从他们身上撕扯下肉来大口咀嚼吞下,从血管中溅射而出的血迹打在桑阳的袍子上,让她一个激灵。
“反正都要...死...你们一个个怂蛋,喊什么!”失去眼睛的刘老先生声嘶力竭的喊道,空洞的眼里渗出的鲜血让他苍老的脸庞都满是血迹,皱纹里堆积的血液看上去就像无数深深地伤口一般。
他发狠地喊道:“临死了还这么怂!!!丢人!!!”
那声音是那么的老那么的激烈,听见的人无不感到全身战栗。
仿佛是被这用生命换来的呐喊震撼了一般,那些求饶求救的声音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压抑不住的痛呼和哀切哭声,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将死的未来,也明白了挣扎毫无意义。
挣扎毫无意义。
“死老头,什么!”有个四代被刘老先生的声音吓了一跳,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双手扳住他的头——
刘老先生突然嘶哑地喊起来:
“啊嗲累啦!!!”
——用力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刘老先生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韩锐志的手指深深深深地抓紧了地里,他听懂了,刘老先生最后喊得是他家乡的方言,“我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抖,一种极度的悲伤从心底油然而生,浑身发麻,小腿肌肉痉挛一样的跳动着。
作为特种兵,他知道一个常识,那就是恐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释放出的打量肾上腺激素是能够使人死亡的。
他死死地瞪着眼睛,手指死死地抠着地面,胃里翻涌的要命。居然在几小时之前还那么轻松地吃着早饭,这么差劲的自己在这一刻就那样死去就好了。
他没法像喳喳一样哭出来,也没有宋琪雅那样对丧尸超乎寻常的憎恶,他只是很悲伤。
睚眦欲裂的悲伤着。
监视器里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但这并不妨碍黎尧感受到那种震撼,对于背对着现场的五名队员来说,黎尧看见的是更直观更血腥的修罗地狱,他明明骇的要死,目光却怎么也挪不开,对刘老先生以及这些牺牲者的愧疚迫使他要像自虐一样看完全程。
他的呼吸困难无比,胸口也非常沉闷,脸上的血色更是褪的干干净净,在刘老先生呐喊的时候,虽然听不见,但是眼泪不自觉地就冲了出来。
一直到显示器画面被关掉,黑色的屏幕上只单调地照出他自己的影子,黎尧还是过了好长时间才从恍惚中取回意识,他的身体还在生理性地发着抖,肚破肠流鲜血横飞的幕幕宛如烙在了视网膜上一般挥之不去,看什么都能回忆起当时的影子。又过了很久,他才发现自己被医生抱在怀里,医生的温度和被环抱着的安心感算是给了他一些悲凉的安慰。
“这就是...仪式?”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声带充着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疼。
“这不是仪式,”与他相比,医生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好听。
“——这是来自地狱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