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旁边杨木大衣柜的柜子底下。见那匕首咣当一声儿没了踪影,这才觉得项上人头暗安稳了些。
昨日小公主实在被气的狠了,这才一时怒上心头狗胆包天,用小剪刀咔嚓咔嚓的把江寨主的鬓发给祸祸了。今日早上被他一嗓子给吼了起来,就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如此沉不住气。说好的卧薪尝胆呢,说好的以身饲虎以图后效呢?
见江鹤杀气腾腾的拿着那寒光凛凛的匕首就是真真儿怕了,如今她可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无人敢招惹的宫中一霸明月公主了。寄人篱下连个自由身都没有的江家新妇,实在是没有底气跟这太野山的大当家的抗衡。
江鹤见她惶恐恍惚的样子,眼圈红通通,抖若筛糠的可怜极了。软了心肠抱小囡囡似得抱着人晃了晃,板着脸道:“祸闯完才知道怕了?”
娇娇脸贴脸的蹭着脸讨好他,“嗯,怕了,鹤哥哥原谅娇娇罢,娇娇知错了,娇娇以后一定贤良淑德以夫为天,给夫君洗衣做饭,捶肩捏腿,定好好爱护夫君,把夫君伺候的舒舒坦坦的。”
这幼童宣誓一般的表白,大大取悦了江寨主那颗春心萌动的老男人心。虽然知道这怀里的小狼狗儿蔫坏蔫坏的,最是口不对心,口蜜腹剑,却也是被哄的头脑昏昏,心里的甜泡泡咕嘟嘟的往外冒,双脚发飘的都沾不着地面了。
蹭了蹭那被泪水洗的冰凉的小脸,在那乱嘟嘟的婴儿肥肉上用牙咬了一口,见小囡囡敢怒不敢言疼的飙泪却强颜欢笑的谄媚样子,大人大量道:“下不为例。”
这就算过去了,娇娇开心的用力点头。
危机解除,本就没睡饱的小娘子打了个哈欠,刚刚还信誓旦旦要伺候服侍夫君,这就翻脸不认人的把人一推,自顾自的钻进了被窝里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小嘴巴巴道:“鹤哥哥去忙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江鹤看的叹为观止,这哪里是什么小狼狗儿,这分明就是个白眼狼啊,还是个披着狐狸精美人皮修为不浅的白眼狼,用完了就丢……
他光脚立在地上半天,瞪得眼睛都酸了。那白眼狼却是呼哈呼哈的开始打起了小呼噜,竟然真的睡了!
江鹤转身在铜镜望着那一头鸡窝都不如的乱发,眉毛直跳。半晌苦笑了声,用长剑把那削铁如泥的匕首在柜子底下扒拉出来。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剃光了干净。
眼风扫见睡得小猪似的直流口水的小懒货,到底是气不顺。凶巴巴的捏住那小鼻子,恶声恶气道:“起来。”
虽是刻意做的恶相,那声音却是轻轻的,娇娇睡得正香哪里理他。流落民间的小公主随遇而安的很,鼻子不能喘气,吧嗒吧嗒小嘴,跟小吧儿狗似的吐着舌头照样呼吸。
江鹤被她蠢呼呼的样子逗乐了,俯身就叼住了那若隐若现的粉红小舌头,吸进嘴里就是一阵咂咂作响。不一会儿,那小人儿就嘤咛一声拧着小眉头烦躁不已的醒来,还状若无意的挥着小爪子试图狠狠的挠他一把。
江鹤松开那被他嚼的酥软的小舌头,唇瓣微离带起两条暧昧的银丝,呲着大牙淡声道:“娘子刚刚还满口的要以夫为天伺候的夫君舒舒坦坦的,怎地夫君还未离家,就赖在床上睡起了回笼懒觉?快起来,服侍夫君洗漱!”
语罢踅身而去了铜镜前的圆凳上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好似刚刚那个肆意轻薄小姑娘的登徒子不是他。
娇娇理亏,虽然不情不愿,到底还是慢吞吞的穿好了衣裳。旁边的水是现成的,江鹤从来用不惯热水,她也不会自找麻烦的提出去给他烧。
好不容易笨手笨脚的给夫君擦完了脸,又被支使着给夫君用巾帕把头发给润的湿湿的。然后娇娇就见夫君快刀斩乱麻的把那一头稻草给剃了个一干二净。
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唔,剃的一样干净呢。
江鹤剃完了头发,把自己那光溜溜的大脑袋跟娘子那光溜溜的小脑袋碰一块儿磕了磕,没好气的道:“夫君陪着你,这下子满意了?”
娇娇心里确实平衡多了,话说这夫君虽说蛮不讲理的把自己强娶了,可是对她真不错。纵然她如今没有了公主的光环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对她却是诸多忍让宠溺。若是不再在炕上欺负她,不再说那些羞羞的话,那就太好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望着眼前的高个子大和尚,明月公主觉着虽然这个人各种坏,却是个好丈夫,就是驸马,对公主也做不到这样。形势比人强,身居高位使奴唤婢时的好辨不清真假。当从深潭跌落一身狼狈时的好,就显得弥足珍贵。娇娇那颗被宫廷毒害的油光水滑的小心肝儿,没由来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二人之间正含情脉脉,气氛暧昧,就听见院门被人拍响了。江松那带着奶音儿的童声传来,“大哥,西鹊山来人了。那坏婆娘刀霞跟着刘羽师傅回婆家来认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