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婉站起身,把手里的茶杯随意地搁在御案上,偏着头四处看了看,道,“你说这事啊?是啊!看到苏美人那张漂亮的脸蛋,本宫就知道了!”
她的语气无比天真,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二十出头的年纪搁现代确实和小姑娘没多大区别,可是在十几岁就可能当娘的古代就显得无比诡异。
苏之婉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正常过,只是以往她压制住了自己的不正常,每天修身养性,修剪花草。
可是,现在她不想压制了。
等李承泽的那六年已经是她的极限,而今现在······
末世里的人,都有病。
“元氏是怎么回事?”
“元氏?”苏之婉疑惑了一下,“喔,你说的是良贵妃那个傻姑娘啊!”
苏之婉整理了一下衣角,“她是罪有应得啊,是她让桃红去撺掇皇后的,裴云若的孩子,她也插了一脚,本宫不过是在背后推了一把而已,怨不得旁人!”
“你就承认吧,你后宫的那些纯洁善良、美好高贵的莺莺燕燕,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苏之婉突然凑近了,用她那低沉的声音道,说话的气息吐在明景帝裸露的脖子上。
明景帝把头偏到一边,气的话都说不出来,狠喘了几口气,才道,“那裴氏和李宗······”
苏之婉突然不耐烦地摆摆手,眉头紧皱,“行了!看你说话的样子,本宫都替你着急,我知道你要问你什么。”
苏之婉放下手上的流苏,偏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老实告诉你吧,从裴云若和李宗有过交集开始,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宫的掌握之中,包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他俩一直口口声声用君子之交来麻痹自己,每次看到,本宫都觉得好笑。”
被人带来绿帽子的耻辱感,又被人毫不留情地掀开,明景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看着就要喘不过气来,苏之婉伸手替他顺顺气,轻声温柔,就像对待自己的情人,柔情蜜意,可从她红唇里吐出来话,却如同在针扎,“别死这么快。不然一会儿就不好玩儿了。”
从黄顺手里接过一杯新沏的参茶,递到明景帝嘴边,眉目婉转,捏着嗓音黏腻地说,“皇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问了半天都没有问到点子上,还是臣妾主动告诉你吧。”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何会病入膏肓吗?”苏之婉把茶杯搁在御案上,杯底和实木相撞,
像是古钟敲在人耳畔,震耳欲聋。
“想想前几年还有人在你耳边高呼你福寿延年、龙体康健之类的话,转眼你就躺在了床上,苟延残喘。”苏之婉抚弄着着修剪优美的指甲盖儿,“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问题,苏之婉不需要明景帝回答。
只听她又自顾自地说,“你才四十多吧,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皇家御医于你平日里也只是当个摆设,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传召御医的次数变多了呢?”顿了顿,她的眉眼变得特别温柔,“不过整个大明、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传个太医算什么?”
“是皇后?”明景帝用他那哑着的嗓子,艰难问。
他还没糊涂,还记得,那段时间,他专宠皇后一个人。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苏之婉轻笑出声,“可以说是皇后,也可以说,与皇后没有半毛钱关系,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不过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没有皇后也就没有如今苟延残喘的陛下!”
“皇后最近过得很闲适,硬生生地把承乾宫养出了农家小院的味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没了奴婢伺候的原因,皇后变得衰老了许多,就和陛下你一样。”苏之婉的手指拂过明景帝日渐松弛的脸庞,“想想后宫的妃嫔,想想贤妃,同样的年岁,为何就你们老了呢?”
“是你?”明景帝语气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是我。”
苏之婉又道,像诉说不为人知的故事,娓娓道来,“有一种药,名叫幻梦,专门为女子准备的,让自己变得更加漂亮,只为了拴住她们的男人——用肉\\体,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这种药比虎狼之毒还要凶猛,透支着她们的生命,祸害了男人的寿数,两人一起衰老,直到死亡······”
明景帝面露骇然,显然没有听过这种秘药。
杀人于无形,不露痕迹。
苏之婉像是知道他所想,道“这种药是本宫亲手所制,用的就是你年年不忘送到咸福宫的奇花异草!”
自己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
明景帝深吸一口气,“朕再最后问一句,明孝元皇后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世?”
他第一次如此生疏地喊苏之娴为明孝元皇后。